陸門七年顧初如北 172在街角的轉彎
風吹過,熱了沙灘。
那男孩子的歌唱完了,非洲鼓又開始咚咚地被拍響,跟著海浪的聲音,肆意揮灑著張揚又奢侈的青春韻律。一群少年們前一秒還聽著歌感慨,後一秒就歡騰了。也許青春原本就是找不到規律的曲調,任性而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誰的青春都只有一次,得到也好,失去也罷,都註定過眼雲煙。
咖啡喝光。
嘴巴里只剩下苦澀的滋味,膩在喉嚨,封住了嘴巴。
林嘉悅靜靜地坐了好久,直到海面的最後一點沉寂被非洲鼓的熱鬧吞沒,她才又開口。
「顧初,我來這裡不是要找你算賬,只是要告訴你,你不能這麼辜負一個男人,而且對方還是別人想要得到卻又無力得到的陸北辰,你不能活得這麼讓我嫉妒你明白嗎?如果你愛他,就別讓他那麼難過,如果你不愛他,那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讓他死心。」
顧初驚愕地看著林嘉悅,「你……」
「是,我累了,這麼多年就這麼守著一個人我真的累了。」林嘉悅知道她要說什麼,深吸了一口氣道,「想要徹底放下一個人不容易,但我不是瞎子,雖然不清楚你跟北辰之前還有什麼瓜葛,但我看得出來,他的目光永遠都在追隨你,在他心裡,容不下第二個女人。所以,我想放下了,我堂堂的林家千金,憑什麼要受這種罪?我不想這樣愛了,愛不起愛不動了。」
這才是她今天來的真正目的,顧初絕對相信,因為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裡的光不游離、不躲閃,有堅定,還有堅決。而林嘉悅的眼角有明顯的倦怠,正如她說的,她真的累了。
女人最好的年華能有幾年?如果一味地耗在一個情感回報遙遙無期的男人身上,放棄總好過堅守。
這個道理,對於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天之驕女林嘉悅來說,更是再清晰不過。
「顧初。」她叫了她名字,聲音很輕,如撩過髮絲的海風。
顧初抬眼看她。
「我只求你一件事。」林嘉悅語氣懇切,「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幸福行嗎?」
顧初心口一震。
「如果,這世上能有個男人明知道吃柳橙會過敏但為了我吃了柳橙。」林嘉悅頓了頓,又暗自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如果會有這麼一個男人,我這輩子也就活得值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知道我有多麼羨慕你嗎?所以,不要辜負北辰,不要讓他難過,行嗎?」
那一層層的海浪始終在顧初心頭翻滾,從林嘉悅說要放棄的那一刻起。她在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於是,顧初就鬼使神差地輕輕點了下頭。
林嘉悅見她應允,眼裡是不舍、失落,最後一點的光亮亦如晨曦前的星子,漸漸失去了顏色。
「謝謝。」末了,她乾澀地說了句。
林嘉悅走了。
她沒有等著陸北辰回來,甚至沒有選擇跟他打聲招呼。
在與顧初說完那番話後,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陽光漸漸稀釋了她的身影,高挑的、又重拾孤傲的身影。
顧初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慢慢地消化著林嘉悅的話。
其實,她也是嫉妒林嘉悅的,當在上海時見到陸北辰與她成雙出入,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潑了整瓶硫酸,雖表面可以紋絲不動,但軀殼早就腐蝕透支。
如果今天林嘉悅咄咄逼人,那她也大可不必像現在似的心中五味雜陳,她足可以理直氣壯應對,但林嘉悅選擇了放棄,並且在放棄之餘還對她叮囑了那麼一些話,顧初就真正明白了,其實林嘉悅是真的愛慘了陸北辰。
將心愛的男人硬生生推走是什麼滋味她不是不知道。
假裝不愛了,比愛到彼此折磨還要痛苦。
腿有一點點的刺痛。
顧初低頭看傷口的位置。
那一截紗布纏得十分精巧。
不會松到滑落,亦不會緊到影響行動。
北辰……
這個名字今天她在心裡念了好幾遍,每念上一遍,心底的痛就少了一層,有甜蜜一點一點地在升騰,將心注滿。
顧初起了身。
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第一反應是陸北辰,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
接通。
手機那邊的聲音十分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