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煙看著左岸離開的背影，還是覺得莫明其妙。

    她進劇組都兩個多月了，從來沒和左岸打過交道，也沒跟他在戲外說過一句話，他怎麼會突然關心起她這個陌生人了？

    不對勁！

    左岸一定是有什麼企圖。

    這天傍晚，她才走出影視基地，就有一輛豪車停在她身邊。

    轎車內坐著的人是沈安寧。她優雅地端坐，當柳非煙上車後，她仔仔細細打量柳非煙的臉，一臉輕視：「果然像極了夏煙雨那個狐媚胚子，也難怪能把我哥迷住。」

    柳非煙沒作聲，靜坐一隅。

    今時不同往日。她是柳非煙，沒有夏家人的身份。沈老爺子突然要見她，會不會是想拿一堆人民幣砸死她，讓她離開沈妄言？

    「柳非煙，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哥以前迷戀過夏煙雨。他大概是無法抗拒你這樣的臉，把你當成了夏煙雨的替身。」沈安寧輕哼出聲：「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子窮酸氣息，到底是從貧民窟里走出來的女人，就這樣還妄想攀上豪門大戶？」

    柳非煙是真的不想和沈安寧發生口角，因為那樣沒意思，可她最終還是沒忍住。

    「沈安寧，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嘴很臭？」柳非煙淡然啟唇，看沈安寧的眼神寧靜而幽遠：「我和沈妄言之間只有交易。他給我資源，我被他潛規則，就這麼簡單，你沒必要把我當成敵人。如果你想用一筆錢打發我，我建議你給多一點，這樣才能彰顯你們沈家的豪氣。」

    沈安寧被柳非煙的回答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根本沒想到柳非煙會這麼牙尖嘴利。她甚至還沒出招，柳非煙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道了出來。

    最後她譏誚勾唇：「我哥知道你的真實面目嗎？」

    「當然知道。沈妄言對我的評價是：心計深，不實誠，狠心絕情，狼心狗肺。而我很滿意這樣的評價。」柳非煙的笑容在黑暗的車廂靜靜綻放，有如一朵在暗夜裡盛放的罌粟花。

    美則美矣，卻讓沈安寧起了雞皮疙瘩。

    她怎麼覺得柳非煙比夏煙雨那個更難對付？

    沈妄言也真是的，什么女人不好找，偏要找這種心計深沉的女人？

    一路無言，轎車很快到了宏園。

    上回她來宏園是沈老爺子的壽宴，此次重遊舊地，心緒依舊難平。

    恍惚間一切都像是發生在昨天。曾以為那就是絕響，卻原來只是未完待續。

    柳非煙進了東樓的客廳。

    不只是沈老爺子好奇地打量她，就連宏園的傭人也看著柳非煙目不轉睛。

    沈老爺子更是直點頭：「像，太像了。」

    柳非煙簡直就是和夏煙雨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似的，也難怪沈妄言會金屋藏嬌。

    「沈老，您好，我是柳非煙。」柳非煙對沈老爺子的印象不錯，又是沈妄言的爺爺，最起碼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柳丫頭，來，到爺爺身邊坐。」沈老爺子熱情地招呼柳非煙坐下。

    沈安寧傻眼，柳非煙更傻眼。

    帶柳非煙過來不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再趁勢讓柳非煙知難而退嗎，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結果她在宏園吃了晚餐，沈老爺子拉她聊了三個小時的家常，沒有以勢欺人，也沒有高高在上地怨懟，更沒有拿錢勢砸死她。

    最後沈老爺子還派司機把她送回了關村街。

    柳非煙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喝著跟前的一盞熱茶，卻想起沈老爺子對她說的推心置腹的一句話。

    沈老爺子說，沈家人什麼都不缺，沈妄言什麼都擁有，身邊卻少了一個讓沈妄言安心而快樂的知心女人。

    她捫心自問，她能不能稱得上沈妄言的知心人？

    她留在沈妄言的身邊能不能讓他快樂或安心？

    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沈妄言對她若即若離是真的。他高興的時候有，但是心事深沉的時候居多。

    有時候她都能感覺到，自己好像是沈妄言的負累，這是一種身為女人的直覺。

    臨睡前，柳非煙給柳善打了一通電話。

    聽到小善的聲音，知道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和自己最親近之人，所有的不安便消散無蹤。

    就這樣安然無恙地過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