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二百五十九章 寶玉承笞_頁2
與賈政略略閒談幾句,繼而說道:「下官此來,並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爺面上,敢煩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爺知情,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
賈政聽了這話,抓不住頭腦,忙陪笑起身問道:「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
那長史官便道:「也不必承辦,只用大人一句話就完了。我們府里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那原是奉旨由內園賜出,只從出來,好好在府里,住了不下半年,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
下官輩聽了,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亦云:『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只是這琪官乃奉旨所賜,不便轉贈令郎。若十分愛慕,老大爺竟密題一本請旨,豈不兩便?
若大人不題奏時,還得轉達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免王爺負恩之罪,二則下官輩也可免操勞求覓之苦。」說畢,忙打一躬。
賈政聽了這話,又驚又氣,正要說話,就聽李惟儉冷笑一聲說道:「這卻奇了,我怎麼從未聽聞過這等事?長史既說十停人有八停人都說,料想尋個人證也簡單,不若長史打發人帶了來,分說清楚到底如何情形,世叔方才好問詢寶兄弟。
不然,豈非來個阿貓阿狗都敢隨意攀誣了?」
李惟儉這話極不客氣,那長史一怔,旋即趕忙躬身道:「方才是下官口無遮掩,還請伯爺與大人寬宥。不過令郎的確與那琪官相交甚密,」說著頓了頓,又慌忙解釋道:「此非下官信口開河,皆出自貴府親戚之口。」
李惟儉問道:「哪個親戚?」
「這隻聽說姓薛。」
薛蟠?這倒是有趣了。
李惟儉話已說過,算是維護了賈政臉面,至於寶玉挨揍,他不但懶得管,還樂見其成!不說先前騷擾傅秋芳,單單是糾纏黛玉、湘雲,李惟儉都想親自教訓這廝一通。
方才那番話維護了賈家臉面,實則暫且壓制了賈政火氣,待會子寶玉果然供述出來,說不得賈政會怒火更盛。
因是他扭頭看向賈政:「世叔,你看——」
賈政這會子心下將信將疑,便打發小廝道:「去喚寶玉來。」
話音落下,那長史長出了口氣,衝著賈政拱了拱手,便不在多言。
不多會光景,寶玉納罕著隨小廝而來。
賈政便壓著火氣問:「你可認得個叫琪官的?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之人,如今幾日不見蹤影,王府長史特來問你琪官下落。」
寶玉聽了,唬了一跳,忙回道:「實在不知此事。究竟連』琪官『兩個字不知為何,更遑論下落?」
賈政未及開言,只見那長史官觀量著寶玉身上大紅汗巾子,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飾。或隱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說了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
寶玉連說:「不知,恐是訛傳,也未見得。」
那長史官愈發有底氣,冷笑兩聲道:「現有據有證,何必還賴?必定當著老大人說了出來,公子豈不吃虧?既雲不知此人,那紅汗巾子怎麼到了公子腰裡?」
寶玉聽了這話,不覺轟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這話他如何得知!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別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了,免得再說出別的事來。」
因說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大事倒不曉得了?聽得說他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里,有個什麼紫檀堡地方,他在那裡置了幾畝田地、幾間房舍。想是在那裡也未可知。」
李惟儉與賈政對視一眼,嘆息間搖頭連連。
寶玉啊寶玉,你要維護朋友,乾脆死撐到底就是了。如今倒好,維護了一半到底露了底,心下半點擔當也無,合該伱挨揍!
那長史官聽了,笑道:「這樣說,一定是在那裡。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罷,若沒有,還要來請教。」
說著,便忙忙的走了。
賈政此時氣得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長史官,一面回頭命寶玉「不許動!回來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