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華彩 第二百五十九章 寶玉承笞
趙姨娘院兒。
小鵲、小吉祥兒在外間忙著打絡子,內中言語窸窸窣窣,卻聽不分明。
刻下內中只餘下兩人,趙姨娘偏腿坐在炕頭,擺弄著手中的鞋樣子,弟妹趙國基家的看著屋中擺設,眼中說不出的艷羨。
那婦人便道:「你兄弟打聽去了,都說那馬道婆上月就往河南探親去了。」
趙姨娘停下活計,納罕道:「探親?不早不晚的,怎麼偏這個時候去了?」
話是這般問的,實則趙姨娘心下分明,恐怕這馬道婆也是躲出去躲災去了。如此也好,免得王夫人果然查起來,到時候說不得就得拔出蘿蔔帶出泥。
因是便道:「正琢磨著捐些香油給環哥兒祈福呢,這卻不湊巧了。」頓了頓,眼見弟妹盯著果盤中的櫻桃眼饞,鄙夷一笑,就道:「你也吃用些,左右我也不愛吃,管事兒的還是每日都送。」
趙國基家的不迭應下,趕忙吃了一枚,隨酸得說不出話來,心下卻愈發艷羨。這才五月初,櫻桃方才上市,平頭百姓哪裡買得到?多是進了世家大戶的後宅里了。
連吃幾枚,那趙國基家的又道:「大姐,我一早兒得了信兒,那金釧兒投了井了。」
「啊?人沒了?」
趙國基家的慌忙搖頭:「也是湊巧,二奶奶領著人路過,正瞧見金釧兒投井,這才救了上來。外頭都說,是寶二爺調戲金釧兒,王夫人這才將金釧兒給攆了。」
趙姨娘滿是優越感地笑了笑,那日金釧兒被攆,她可是偷偷看在眼裡,再沒人比她更清楚了。若說是寶玉調戲金釧兒,也不能算錯兒,可那金釧兒也是個浮浪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正待此時,忽而那賈環一陣風也似跑了進來,擦著額頭汗水便道:「娘,給我一串錢。」
趙姨娘頓時皺眉罵道:「沒良心的下流種子,你又被哪個小蹄子哄了錢去?」
賈環卻道:「后街有賣轉畫板子的,那茗煙買了個眼饞我,還說我買不起!」
兄弟媳婦當面,趙姨娘不情不願的起身自箱籠尋了一串錢來,兀自蹙眉罵道:「少跟那眼裡沒主子的下流胚子往來,餘下的錢不可亂花!」
賈環搓手欲奪,趙姨娘往後一躲,問道:「老爺呢?」
賈環道:「前頭會客,說是賈侍郎來了,我方才瞧見老爺身邊兒的小廝去尋寶玉了。」
趙姨娘又是氣惱不已,不單是府裡頭的富貴眼瞧不上她們母子,這外頭的人物只怕也沒人將她們放在眼裡。嘖,怎麼上回寶玉就沒死呢?若是死了,這些豈不都落在環兒頭上了?
嘆了口氣,到底將那一串錢給了賈環,賈環踹在懷裡樂顛顛往外就跑。隱約聽得舅媽說道:「大姐,回頭兒把寶玉調戲金釧兒的事兒說給老爺,你說會不會——」
「我自有理論。」
賈環不管旁的,出來招呼幾個小廝就是一陣瘋跑,生怕那賣轉畫板子的走了。
中路院兒,向南大廳。
李惟儉與賈政一併出來,遙遙便見那長史官被賴大引到儀門前,賈政要去迎,卻被李惟儉一把扯住,道:「世叔何必去迎,不過區區長史,又不是忠順王親來。」
「這——」賈政一琢磨,是了,如今李惟儉位份不同,主管武備院不說,還有個二等伯的爵位,怎麼算也不用去迎那長史。
與自己相論,因著李紈之故,這才以晚輩自居。倘若自己去迎了,那李惟儉去不去迎?
思量分明,賈政這才頷首:「有理。」
當下二人先行進得大廳之中。
不過須臾,那長史便被賴大引入廳內。其人原本倨傲,待瞧見李惟儉慵懶陪坐一旁,當下再不敢大意,先行朝著李惟儉拱手道:「原是李伯爺當面,下官有禮了。」
李惟儉只略略頷首,也不起身,說道:「長史坐下說話吧,我不過陪著世叔來瞧瞧忠順王又有什麼理論。」
「這——」長史應下,趕忙又與賈政見了禮,這才忐忑著落座。
這位李伯爺可不好招惹,先前那位王府長史周安,依著王爺的意思一直催逼,結果如何?人家李惟儉幾年間便從酸秀才成了二等伯,再看那周安,墳頭草都老高了!
也是因著李惟儉之故,這長史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