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 第一百五十七章弒兄奪位二
巫醫吉那日從馬車上摔下去之後並沒有死,他瘸著一條腿好不容易回到了趙府,可一入門,還沒見著趙孟禮,就被伯嬴拉去割了舌頭。 後來,趙孟禮謀害世子的事被發現後,巫醫吉很快就被趙鞅處死了。
巫醫橋聽到巫醫吉的名字臉色大變,他低著頭往後退了一步,伏地顫聲道:「謝巫士提點!鄙現在就去準備藥材!」
「有勞巫醫橋。」我頷首一禮,巫醫橋顫巍巍地站起來,離開了屋子。
床榻之上,伯魯消瘦的面孔青白一片,他的眼睛圓瞪著,眼眶下的黑影顯得愈發陰沉。
伯魯的病皆由心起,趙孟禮這麼一死,這些天的藥看來又是白喝了。
我用絹帕輕輕地拭去他額頭的細汗,柔聲道:「我知道你聽得見,也知道你很難過。可生死有命,這事怨不得你,你不能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罪責。」
伯魯轉過臉愣愣地看著我,兩邊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你想說什麼?」我俯下身子把耳朵湊了上去,可他卻緩緩地閉上眼睛翻了個身,把自己藏進了被褥。
性惡者,總在別人身上找自己的罪責;性善者,總用別人的罪責來懲罰自己。趙孟禮是前者,趙伯魯卻是後者,在這場奪嫡之爭中敗的人苦,勝的人更苦。
我不是個善良的人,在發覺趙孟禮與智氏勾結意圖謀害伯魯之後,我就覺得他該死。到後來得知趙鞅只是草草地把他打發到平邑做邑宰時,我還抱怨了很久。我不懂伯魯此刻的痛苦,也無法假裝自己也在為趙孟禮的死而難過,所以面對傷心的他,我無從安慰。
陽光從東面的窗口漸漸地移到了西面,暮春的黃昏依舊透著涼意。我起身關了窗戶,見牆角的火爐滅了,便打算取幾塊新炭添上。
一開門,伯魯的家臣郤理正跪在門邊。
「先生怎麼跪在這裡?」
「今日之事,郤理之責也。」
「先生切莫太過自責,及時向世子傳稟訊息本就是先生的職責。只是趙大夫的消息先生是從何得來的?」我把郤理扶了起來,示意他與我到院中說話。
「平邑派了使者來,正式的信函已經送到卿相那去了。剛才那些話是送信的人親口告訴我的。」
「趙大夫的屍首……」
「是進山砍柴的樵夫發現的,他見財起意就偷了趙大夫身上的玉玦和馬車上裝飾的絲絹去市集上販賣。可世上哪有樵夫賣玉玦的,當下就被人給抓了。平邑的人按他的交代找到了山溝里的馬車,可等他們去的時候,屍首都已經被啃爛了。」
「是這樣……」這死了的趙孟禮恐怕還得謝謝那個貪財的樵夫,要不是樵夫偷了他的玉玦,他恐怕就要曝屍荒野,做個孤魂野鬼了。「趙大夫的車駕摔下了山溝,那一起跟去平邑的衛隊呢?」我問。
「替大夫駕車的人摔死了,剩下來的六個因護主不利,怕被卿相降罪就跑了。現在抓到了兩個,一併被送到新絳來了。」
「這二人可要好好審審,對了……」我環顧了一圈,見四下無人便附在郤理耳邊輕問了一句,「卿相那邊有什麼反應?」
「司怪四衛已經帶著人趕去平邑調查了。」郤理小聲回道。
趙鞅派了司怪去平邑,這是對趙孟禮的死起了疑心了。我想了想又道:「子黯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先生能夠答應。」
「巫士請講。」
「卿相派人去平邑的事,請暫時不要告訴世子,免得他思慮過多傷了身體。」
「郤理明白。其實……我這兒還有一事沒來得及告訴世子。」
「趙大夫的事,先生還知道些什麼?」
「此事和趙大夫無關,是世子的庶弟無恤昨日在府里遇刺了。」
「什麼!」我大驚失色,拽著郤理的手臂急問道,「趙無恤怎麼了,傷得可重?誰傷了他?」
「我只聽說他被刺客刺中了肩膀,傷勢輕重還不清楚。」
「巫醫橋待會兒就會送藥材來,先生留下來接應一把,我馬上就回來!」我心下大亂,急匆匆和郤理交待了幾句,就飛奔去了無恤的住處。
剛跑到院門口,恰好碰見趙鞅帶著府里的兩個巫醫從無恤房裡走了出來。我不想被趙鞅瞧見自己衣冠凌亂,氣喘吁吁的樣子,只得閃身躲進了樹後。
屋前的台階上,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