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浮生錄 第一百六十回:無病自炙
白晝的顏色將褪未褪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太后的寢宮前。
不愧是皇宮重地,這裡的武裝護衛幾乎是里三層外三層。不用誰引路,光是順著守衛多的地方走,他們估計都能摸到地方。為柳聲寒簡單地搜了身後,她便被放進去了。儘管小陛下說,他們可以去別院的寢房先行休息,但兩人還是守在寢宮門口,與一群守衛面面廝覷。當然了,這些守衛就沒什麼兵器了。這一點與故國的皇宮一樣,凡是帶刀帶劍的,都不能接近這些地方。何況屋裡睡著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中年女性。
兩個宮女隨她進去。
門剛打開,迎面而來一股清淡的甜味。柳聲寒走進去,看到這室內的帳子都落下來,即使在天還沒黑的時候,它們也不曾被捲起。紗帳到處都是,門前、窗前、床邊。它們幾乎都是一種暗沉沉的粉色,應該是太后喜歡的那種。昏暗的室內透著一股朦朧的暖玫色,即使在冬天也十分溫暖。
「這裡的爐子一直燃著麼?」聲寒問其中一個宮女,「這門窗總是緊閉。」
「當然會開窗通風啦。」她答道,「要做什麼事的時間都是很嚴格的。稍微出點差錯,哪怕壞了太后的心情,我們都不敢呢。」
另一個宮女像是想起什麼:「對了,柳夫人您可不敢踩到地上的陣法。」
「陣法?」
柳聲寒低頭,看向那個宮女手指的方向。
屋內果然留下了一個陣法——就圍繞著太后的寢床。宮女說,陣法會維持住人類生存的最低靈力供給。任何人都不能邁過這個藍色細沙灑出的陣,否則陣就會失效,太后會被活活餓死。這是國師說的,陣也是國師布下的。
其他太醫若要在此期間檢查太后的安全,便只能牽絲把脈。細如蠶絲的金線延伸到法陣之外,被針固定在桌上。柳聲寒牽起絲線,試了試太后的脈,倒是一切正常。
她只是沉沉地睡著。
柳聲寒在偌大的寢室內巡視了一圈。其他再無異樣,只是她在靠近床的牆腳發現了兩支蠟燭,都燃了一半。她撿起來,湊在面前嗅了嗅,聞出它們便是室內瀰漫著的香氣的來源。它們應該也是由宮女負責定點燃燒與熄滅,就像香積國國君一樣。
這個蠟燭的味道,與乾闥婆賜給傲顏的香燭一模一樣。柳聲寒不能很快識別出確切的成分,但她可以肯定,裡面應當全是草藥,大部分都用於安神助眠。它們散發著一種果實熟透了、堆積在一起後,發酵過度的氣息,聞久了有些迷醉。
「你們多久點一次蠟燭?」
「我想想」
那,白涯的蠟燭是什麼藥?柳聲寒回憶了一陣,她記得一些能認出來的部分,與這些草藥無異,但還有一些她認不出的部分。
這世上竟有她柳聲寒無法辨認的藥物——這一點,從很久之前,她便開始在意了。
這倒不是眼下要緊的事。
那些放著針線的桌上,還堆了許多藥。有圓球,有粉末,有的直接是乾燥的植物原株。柳聲寒拿起來看了看,轉頭問道:
「這些是太后服用的全部的藥嗎?」
「唔,應當是了。」一位宮女掃了一眼,「啊,還少兩味,但那些是放進爐子焚香的。國師臨走前派人
去收了。」
「姑娘可記得是何物?」
「唔我不是負責這個的,不清楚。」
「能勞煩您去一趟藥房,抄一份單子來麼?這很重要。我必須詳細地了解太后的飲食用藥,才能做出判斷。」
「啊,好。」
「還有這位姑娘。」柳聲寒轉頭對另一人說,「請您去御膳房,抄一份太后的食譜來。要七天的——在太后沉睡前的七天。」
「好,這就去。」
天完全黑了,宮裡四處都點起了燈。
兩個人百無聊賴地站在門口,白涯蹲在地上,閒來無事,撿根小棍兒畫起王八。
「你這王八畫的怎麼這麼丑。」
「我畫的是祈煥。」
「他也不長小辮子啊。」君傲顏皺起眉,「還是沖天辮。」
「其實是王八。」
「」傲顏青筋一跳,「我還當真了。」
「那看來我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