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15.寘彼周行·十四
傅其琛的父親從前是個讀書人,只是終其一生,他都沒能考中舉人,只得窩在窮鄉僻壤里做個郎中。他自知資質有限,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傅其琛的身上。而傅其琛自幼博聞強識,頗有天資,加之自己又好學上進,讓傅父十分欣慰。只是無人知曉的是,傅其琛每日入夜之後,都會偷偷溜出家門。原因無他,擔生隨著年歲漸長,身形也愈發魁梧。白日裡出去會驚嚇到旁人,傅其琛只能夜裡偷偷將它帶出去。
此時正值初夏,傅其琛坐在一片稻田的田埂上,禾苗青青,擔生歡快地在水田裡游來游去,那場景叫傅其琛忍不住發笑。擔生比起剛撿到的時候,已經大了不少,抻直了比傅其琛的身長都要長上一截。已經漸有了青年形貌的傅其琛,眼中閃過一絲憂色。
&生,別游得太遠,等會該找不到我了。」瞧著擔生越游越遠,傅其琛揚聲叫道。同這裡最近的人家也隔了好長一段路,傅其琛不必擔憂會不會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蔥蘢的禾苗後邊傳來拍擊水面的聲音。
傅丹生笑道:「你別拍了,要是將這些稻禾打壞了,明天又該被人家罵了。」擔生的尾巴很有力,打壞了這些稻禾又要叫村民難過咒罵。拍擊水面的聲音不見了,只剩下細細的水流聲。傅其琛等了一會,一條黑色的粗尾巴纏住了他的腰,黑色的蛇頭撒嬌似的在他的頸邊蹭了蹭,像是覺得委屈。
傅其琛笑著摸了摸擔生,如今的擔生已經是一條健壯漂亮的蛇了,不復初生時軟趴趴的模樣,身上的鱗片像是上了釉的黑瓷,月光撒在上邊,有淺淺的反光。
傅其琛感嘆了一聲:「你現在都長得這麼大了,若是再長大一些,書箱裡邊便裝不下你了,到時候,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黑蛇紅色的蛇眸閃了閃,用信子湊近貼了貼傅其琛的臉。傅其琛伸手戳了戳蛇頭:「不過你不必怕,我不會將你丟下的。」
遠處稻田的深處傳來此起彼伏的蛙鳴聲,墨藍天幕上天河如練,繁星璀璨。
天不遂人願,一日傅其琛上山採藥歸來,本該好好呆在書箱裡等他回來的擔生,不見了。傅其琛尋遍了整個屋子都沒能找到擔生。最後,他一路尋到了村頭。
村頭有一棵古老的槐樹,正是蔥鬱濃密的時候,擔生被懸掛在上邊,如同一根對半折起的黑綾。有點滴殷紅的血珠子,一點一點地順著蛇頭和蛇尾落下來,濺濕樹下的泥土。
&生,擔生……」傅其琛想同往常那樣摸摸它安撫它,手還沒碰到它的身體又停住了。他看見擔生是被一個鐵鉤子刺穿了身體,二指粗細的鐵鉤子被釘在了槐樹的樹幹上,被鐵鉤刺穿的傷口上不斷地滲出血。所以擔生看起來才會像一根黑綾一樣,毫無生氣。
傅其琛的面龐被淚水打濕,不過半大的少年無法看到夥伴變成這副模樣不感到難過。
擔生赤色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瞧見他的模樣,吐出信子舔了舔他的面龐,蛇身一動,傷口流血的速度便變得更快。傅其琛連忙叫它別動,搬了梯子過來。擔生很聽話,即便傅其琛取下鉤子的時候,也溫馴得一動不動。傅其琛小心地將它放在地上,臉上的淚痕已經被夏風熏干。擔生慢慢地將自己的大腦袋移到傅其琛的膝頭,舔了舔傅其琛取下它時,劃傷了掌心留下的血痕。
傅其琛輕聲說道:「擔生別怕,我幫你把鉤子取下來,等會咱們回家上了藥,傷口便不疼了。你記得別動。」擔生動一下只會叫傷口上的鉤子進的更深。
傅其琛雙手握住鉤子,咬著牙將鉤子拔|出|來,若不是鐵鉤上的倒鉤拔|出|來的時候,擔生的身子疼得痙‖攣了一下,傅其琛還以為它已經死了。
沾滿蛇血的鉤子被丟到了一邊。傅其琛心疼地吻了吻蛇頭,擔生的尾巴纏著他,安心地窩在他懷裡。
&們回家去。」傅其琛低聲說道,可是沒走出兩步便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村長攔住。
村長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在村子裡極有名望,身後跟著兩個壯漢:「傅家孩子,快將這條蛇放下來,等放幹了血會再給你們送去的。」
傅其琛來時就問清了事情的緣由,擔生一定是乘著他不在的時候偷溜出去玩,所以才會被村民抓住,而後村長決定將這條黑蛇瀝乾了血送去傅家入藥。擔生大抵是識得村長的聲音,在傅其琛懷裡瑟縮了一下,傅其琛心疼地拍了拍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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