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15.寘彼周行·十四_頁2
是我家豢養的蛇,性子溫馴,不會攻擊旁人。」傅其琛道。
村長身後一人道:「胡說!它要是不會攻擊人,我為何會被它平白咬上一口?」那人手上裹著紗布的傷口隱隱帶紅。擔生抬起頭,發出一聲嘶鳴,那人發怵地後退了一步。擔生像是滿意他的動作,動了動自己的尾巴。
傅其琛與擔生相處了這麼久,已經能明白一些它的意思:「你踩住了它的尾巴。」常言道打草驚蛇,蛇性機敏,被踩住了自然是要反擊的。
傅其琛裝作是面容嚴峻的模樣:「這是父親養著有大用處的,如今被村長弄成這副模樣,若是真的死了,等父親看診歸來,一定會大發雷霆。我先將蛇帶走了,旁的什麼村長同父親去說吧。」說完,傅其琛便怒氣沖沖地走了。這怒氣半是裝的,半是真的因擔生身上的傷生出的怒火。
傅父是村里唯一一個大夫,又識得幾個字,在村中頗有幾分名望。拿出了他的名頭村長也沒有多做阻撓。
只是撒了這樣的謊,家裡便不能再回去了。父親去鄰村問診,隨時都有可能歸來。
傅其琛將它帶到了山中,他同父親學過一些醫術,在山間找齊了草藥,嚼碎了敷在擔生的身上。傅丹生看著敷了草藥的傷口同擔生說:「你可要好起來。」
他同擔生在山中呆了十日,每日找些野果充飢,後來擔生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還能偶爾抓只野兔給他。陪著擔生的日子看似無憂無慮,卻還是要有個盡頭。傅其琛曉得,他的家在村子裡,而擔生已經不能回去那裡了。
傅其琛告訴擔生他要回去的時候,擔生原本歡快擺動著的尾巴僵住不肯動彈了。傅其琛臉上滿是歉疚:「擔生,我還是會常來看你的。」
擔生吐了吐信子,而後游入了草叢裡。傅其琛從清晨等到了日薄西山,擔生一直沒有回來。
他失蹤了十日才歸來,原本對他作為心懷怒火又因為找不到他心生絕望的傅父,也沒了半點責備的心思。而後的日子平靜如水,於傅其琛而言,卻失了什麼。擔生再也沒有回來過。
時光如若白駒過隙,傅其琛報了鄉試考中了舉人,而後赴京城千里迢迢考了一場會試,卻不了了之了。傅其琛回了村子,接了父親的衣缽,做了一個郎中,令其父扼腕。沒有人知道他會試考得如何,只是傅其琛自此之後再不願進京趕考。
歲月匆匆,年華似水。除了傅父行將就木時,他們家門前突然出現的一枚靈芝,傅其琛再找不到擔生的痕跡。仿佛那條黑蛇只不過是傅其琛曾做過的一個夢罷了。
再聽到蛇的消息,已是二十餘載之後。傅其琛不單單是個郎中,還開了私塾,教村裡的一些孩子讀書識字。而村裡邊也不知何時傳開了一個消息。離村子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大湖,湖中有擇人而噬的巨蛇出沒,時常將行過的行人都吃了去。官府幾次派出人去緝拿巨蛇,卻都無功而返,折損的人手不知凡幾。傅其琛隱隱覺得,這條巨蛇便是擔生。
傅其琛選了一個雨夜去那個大湖。他提著的燈籠被狂風吹得狂擺,他看見一條大蛇在大湖裡如魚得水地呼風喚雨,掀起驚濤駭浪。
那條大蛇有猩紅的眸子,黑色的鱗片。大蛇張著血盆大口,嘶鳴著朝他撲過來的時候,傅其琛一點都不覺得害怕,他喚它:「擔生。」
大蛇的頭停在他面前,最後吐出信子,舔了舔他的臉頰。傅其琛也如同從前那樣,摸著擔生的頭,只是如今的擔生早已不是當初的大小,他也已經慢慢蒼老。
樹林裡傳出呼喊傅其琛的聲音,還有隱隱的火光。傅其琛心知一定是村民們不知為何發現了他失蹤,才會派人來找尋。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同擔生說些話,便只能催著擔生離開。擔生有些戀戀不捨,傅其琛許諾道:「過幾日我便來找你,聽話。」擔生得了承諾,這才鑽回了湖中。
傅其琛原以為尋到了他,事情便能過去。他家的一處屋頂被大雨衝垮,驚動了四鄰,這才有人發現他不見了。村長派了人出來找他,卻不想是在巨蛇吃人的湖邊找到的他。
不知是誰多嘴多舌地說了幾句,傅其琛在修葺屋頂的某一日,被一群不請自來的官兵帶走,投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