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七十四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逆的天(上)
黑色馬車在地面上,地面是人間,如果夫子已經想出戰勝昊天的方法,他此時必然早已離開人間,上天而戰,自然不祭還在馬車裡。
「我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想出可行的方法。」夫子說道:「就這樣過了好幾百年,我碰見了一個人,他叫軻浩然,也就是你的小師叔。」
聽到小師叔的名字,寧缺本來有些黯淡的情緒,頓時明亮起來,有些興奮,因為要知道小師叔的浩然氣,現在便在他的身上。
夫子說道:「你小師叔資質出眾,可以稱得上驚才絕艷,無論修行還是別的事情,都是一學便會,像佛宗說的什麼知見障,從來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相對應的,這個傢伙的脾氣也有些怪,有很多東西他都不願意學。」
寧缺說道:「我聽蓮生說過,小師叔這輩子就只會浩然劍這一種功法……但蓮生又說,小師叔已經到了一法通萬法通的境界。」
「不管什麼名頭,最終把自已整死的境界,在我看來,再強也有限。」
夫子說道:「說回當年的事情,我見著你小師叔後,眼前便一亮,心想我的資質太過普通,所以想不出來戰勝昊天的方法,他的資質遠勝於我,如果接受我的悉心培養,那麼或者真有可能完成的我宿願。」
「然後呢?」
「先前說過,你小師叔脾氣有些怪。」
「是驕傲吧?」
「驕傲不就是怪嗎?」
「老師您也挺驕傲的。」
「我向來客觀公正。」
「老師,我們扯遠了。」
「是你扯的……你小師叔很驕傲。我想收他當學生,他居然不干,說我沒有資格收他當學生,我便問他,我都沒有資格,世間誰還有資格當他老師?」
夫子說道:「當時你小師叔答道,世間本來就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當他的老師。他的老師只可能是他自已。我最開始還有些不悅,後來一想也對,我不一樣也是自學成才?但我還是想讓他少在修道路上少走些彎路。所以說要代師收徒,他問我們的老師是誰,我說我們沒有老師。他才同意。」
稍一停頓後,夫子繼續說道:「我始終想著,要你小師叔在修道路上少走些彎路,但後來發現,這種教育方法確實是有大問題的。」
寧缺不解問道:「什麼問題?」
夫子說道:「一點彎路都沒走,他走的太快,隨時可能飛起來。」
這句話有些艱澀費解,但寧缺聽懂了。
「你小師叔的境界提升的太快,我開始感覺到不安,於是開始繼續週遊世間。在一個小鎮上看見你大師兄,然後又收了君陌。」
「然後你小師叔騎驢離開書院,先進長安城,闖蕩世間,然後滅了魔宗。最後又回到書院,他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成長著,世人都以為單劍滅魔宗是你小師叔最巔峰的境界,實際上他回到書院後,變得更加強大。」
「他終於體會到與我一樣的苦惱,對這片天空產生了相同的疑問。於是他決定去和昊天戰上一場。我很反對,我告訴他你不可能打贏昊天。他卻對我說,不打一場怎麼知道能不能打贏,師兄,這種事情當然要先打了再說。」
寧缺低頭沉默,想著二師兄說話行事的風格,確實很有幾分小師叔的氣魄,然後他抬起頭來,看著老師平靜問道:「然後呢?」
夫子沉默片刻,說道:「然後他就去打了。」
「然後他就輸了。」
「然後他就死了。」
……
……
說完這三句話,夫子笑了起來,笑容顯得有些落寞蕭索。
寧缺距離夫子和小師叔的精神世界很遙遠,卻能體察到夫子此時的情緒。
越強大的人越孤單,酒徒和屠夫非同道中人,夫子好不容易在濁世紅塵里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師弟,結果卻沒有並肩而戰的機會,便就此分離。
夫子情緒漸寧,說道:「那之後,我便把全部的精神,放在教你大師兄和二師兄的身上,我以千年來在人間的經驗與過往總結出一些道理,以仁義教慢慢,以禮法教君陌,他們也沒有令我失望,學的非常好。」
「遺憾的是他們終究是在學我,就算學的再好,也只能是第二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