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 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七十四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逆的天(上)_頁2
或第二個軻浩然,想要戰勝昊天,希望並不是太大。便是你三師姐。她的修行與眾不同,但同樣還是在昊天的修行世界之內。」
「於是我開始思考別的可能,我在世間遊歷,尋找各個領域最天才的人,讓他們回書院學習,比如你五師兄宋謙,比如王持,但這一次,我不再試圖讓他們在修行道路上辛苦地攀爬,而是任由他們自行研究愛好,試圖在那些數字與線條的世界裡,尋找到打破昊天世界的方法。」
「在西陵的時候,我對你們說過,我這一生修行的,便是道門,於是最後我的目光又重新落在道門之上,你十二師兄陳皮皮是道門不世出的天才,擁有道門最美好的特質,卻完全沒有任何陳垢,所以我選擇了他。」
「可惜時間還太短了些,如今看來,我的這些嘗試不見得能夠成功,就算有成功的可能,我也看不到了,不過好在還有你。」
寧缺一直安靜地聽著,直到提到自已,才驚訝地抬起頭來,說道:「老師,我的修行資質可比陳皮皮差多了,如果要說符道數科或是弈道,更沒有什麼資格和師兄師姐們相提並論,您為什麼會選擇我?」
「首先,因為你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老師,您這是在誇我還是貶我?」
夫子說道:「千年之前,我以仁義教化世人,以禮法固化道德,以律法減少紛亂,如今無論唐國還是你兩位師兄,都可以完美地實踐這些,然而這些只能人類社會平靜地生存,卻無法產生足夠強大的破壞力,只有自私才能讓人類前進。」
寧缺說道:「我只聽說過愛拯救世界,可沒聽說過自私拯救世界。」
夫子說道:「有時候,破壞舊世界,便是拯救新世界。」
寧缺嘆息說道:「您這麼說,我壓力很大啊。」
夫子大笑起來,然後笑聲漸斂,靜靜看著他說道:「當然,我選擇你做為關門弟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一直都看不懂你。」
「衛光明在桃山上看到長安城裡有一個生而知之的小男孩,我自然也看到了,他認為你是冥王之婦,我並不這樣認為,但我確實想不明白,世間怎能有生而知之的人呢?而且你顯得那樣的普通。」
夫子說道:「直到後來,直到最近的這些時日,我終於確定,原來你不是昊天世界的人,你來自另一個世界,才有了答案。」
就像如何戰勝昊天這個論題一樣,寧缺是穿越者的事實,在這些天的旅程里,一直沒有被提起,夫子和他卻早已默認。
寧缺低頭看著地板上那道朱雀留下的焦痕,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抬頭望向桑桑,對於老師這種大智慧的人,他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夫子肯定不會認為他是什麼妖怪,直接把他鎮壓,然而桑桑呢?
桑桑會怎麼想?
桑桑什麼都沒有想,她有些吃驚,但沒有任何驚恐或是排斥的情緒,只是好奇地看著寧缺,當寧缺望向她時,她笑了起來。
寧缺心頭微暖,他不在乎桑桑是冥王之女,只在乎桑桑是桑桑,桑桑也不會在乎他是哪個世界的人,只要他是他,這就夠了。
「我暫時沒有找到戰勝昊天的方法,你小師叔沒有成功,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成功過,那是因為這本來就是昊天的世界。」
夫子看著寧缺微笑說道:「但你不是昊天世界的人,至少你的靈魂,你的思想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物,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生死光明循環的死局,你從局外來,那麼你就是那個破局之人,這很好。」
寧缺先前說自已壓力很大,這時候聽到這番話,他才感覺到真正的壓力,下意識里向車窗外望雲,看著那片湛藍的青天,忽然覺得整片天空變成了無比沉重的某種事物,壓的自已的意識和心臟都快要破碎開來。
要逆天呀?
弱者口胡口桀喊著俺就是要逆天那是小說里的有趣故事,像夫子這樣沉靜人間千年苦思冥想以身實踐想著要破開這片青天讓世界呼吸新鮮的空間,這便就不是故事,而是最真切最生動最壯烈瑰麗的奮鬥。
寧缺是很自私的人,除了很有限的幾樣之外,他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而奮鬥,然而此時,他忽然發現自已要為全人類的解放事業而奮鬥。
這關我什麼事?
他這般想著,卻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