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是嘶吼，到處是哀嚎，腳下更是屍骸遍地，隨時都會被絆得跌到。怎麼總殺不光呢？

    石方一抹臉上的血污，抬腳跨過剛被收拾掉的倒霉鬼，還沒走幾步呢，又被一大票人給圍了個結結實實。

    「我靠！我砍！砍！砍！……」老石一邊大呼小叫，一邊奮力揮舞著手裡的長刀，轉眼間又幹掉了不下兩位數的敵人。可隨即，更多的人影圍了上來，老石有點頂不住了。

    「操！」老石一急，隨手那麼一抄，一挺ak憑空出現在了手中。

    「哈哈哈哈……」手中熟悉的感覺憑空而現，石方咧著大嘴肆無忌憚的笑上了。

    「噠噠噠噠……」爽啊！好久沒那麼痛快了，眼看賊人成片成片的往下倒，老石心裡那個舒坦啊。好像還有點不過癮，老石手往腰間一擼，僅憑著感覺，大拇指往環里一伸一挑，隨即就把一個黑圪塔給扔出去了，接著又是第二個，第三個……

    「轟！」「轟！」……

    「奶奶的，跟老子斗！炸死你個王八蛋！」石方一邊嘴裡惡狠狠地叫囂著，一邊手裡又扔出去七八個鐵傢伙。

    「噠噠噠噠……轟！……噠噠噠……轟！轟！……」

    好一首地獄煉魂曲，演奏者石方是越演越興奮，更多五花八門的傢伙出現了，戰場上也就更熱鬧了。可怪就怪在，這些東西好像沒個窮盡一般，那把ak也沒顧得上換彈夾，照樣還是歡快地突突著……

    前進！前進！……

    現在的局勢，完全顛倒過來了，不久前還被圍得像條野狗似的某人，這會可是一臉的意氣分發。這會該怎麼形容呢？對了，就像追逐獵物的野狗，攆著一幫賊人，上演了一出雞飛鴨跑的好戲。

    晁蓋！哈哈！晁蓋老小子在那！邊上那個黑臉的傢伙，不會就是宋江吧。管他奶奶的，幹掉再說。石方一找准目標，撒丫子就直衝了過去。

    一伸手，石方接連摸出五六個手雷來。ak？早不知扔哪去了，還是這傢伙過癮！老石捧著一大把的鐵圪塔，屁顛屁顛的一路急奔。也真怪了，許是被炸怕了吧，愣沒一個人上來阻攔一下……

    近了！近了！老石右手一挑早套進拉環里的大拇哥，剛想扔……

    「撲通」……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老石竟然被絆了一個狗吃屎……

    更要命的，那一捧手雷全都堆在石方的眼皮底下，其中一個，還……絲絲的……冒著……白！煙！……

    「我靠！……」石方一聲哀嚎，久久響徹天空……

    「莊主醒了！莊主醒了！……」

    老石張開眼睛看到的，不是什麼硝煙瀰漫的戰場，也沒有什麼遍地的屍骸殘肢，入目的竟是一幫丫環小子忙得雞飛狗跳的場景。

    掙扎著想活動活動胳膊，卻赫然發現自己被捆得像個木乃伊一般，別說動動手腳了，連扭扭脖子，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哥哥，你可醒了。」

    石方還在暗自迷糊呢，三娘早已搶步來到跟前。

    「三娘……」石方剛開口叫出兩個字，才發現喉嚨里火燒火燎的，聲音也是枯澀至極，細不可聞。

    「哥哥醒來就好！哥哥可知自己已然昏睡了四天五夜了嗎？郎中說哥哥勞累過度，昏睡幾日自會醒來，可小妹心裡總不怎麼踏實。現下好了，哥哥醒了，我也可以放下心事了。」三娘柔聲對石方說著，兩眼散發出陣陣興奮的神采，更有一抹淡淡的溫柔摻雜其間。

    石方總算是明白了過來，想開口說點什麼，喉嚨卻又實在不怎麼配合，無奈之下，也只能兩眼直直的盯著三娘，像是訴說著什麼。

    「哥哥只管安心靜養，莊裡大小，工建修繕事宜等，自有小妹替你料理。等哥哥大好了，必定還哥哥一個全然一新的莊子。」三娘像是看懂了一些，輕聲回應著。

    只是，石方想聽的，並不是這些……老石努力扭動著脖子，硬是掙扎著環顧了四周一眼。

    三娘這下才算明白過來，臉色也不禁變了變，遲疑了片晌，才艱澀的再次開口：「本來想等哥哥好些再行稟告，哥哥既想知道，小妹也就一併都說了吧。」

    石方心裡一沉，一陣無力感湧上了心頭，兩眼卻仍是倔強的盯向了三娘……

    「此番戰事，莊內大小莊眾，死難的計有六百二十七人，手腳殘了的也有百數十人，餘下的莊丁，多半身上都帶著傷。好在傷了的，郎中都給瞧過了，除了那些殘了的丁眾，其餘人等倒是無甚大礙，將養些時日，自會痊癒。」三娘越說越小聲，最後一句與其說是安慰石方的話，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說得甚為無力。

    石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兀自不斷閃現出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龐：張成、扈山、老袁、小七、小結巴、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

    眼眶慢慢熱了起來，老石越發的不敢睜眼了，怕滿蓄的眼淚就此奪眶而出。只是，那份悲愴，真的就可以抑制住嗎？……

    兩道淚痕終究順著眼角掛下，屋子裡也是一片啜泣之聲……

    「莊主。」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方的耳朵里又聽到了一聲小聲而熟悉的呼喚。

    「小山！……」石方衝口叫出了這個名字，驀地睜開了雙眼，模糊的視線里，扈山慘兮兮的樣子進入了眼帘。

    也許一聲大叫又迸破了咽喉，石方的嗓子眼更不舒服了。不過，此時的老石哪裡還顧得上這個，整個心神都被扈山的出現給吸引住了。

    說扈山慘兮兮的，一點也不誇張，這小子的模樣，看上去也真是讓人心裡發毛。就見他軟不啦嘰的半躺在一張四人橫抬的小榻上，全身上下都叫裹布給裹滿了，就連頭上也纏得密密麻麻的，若不是絲絲血漬的存在，活脫脫就是個印度阿三的模樣。

    三娘伸手幫石方在眼角抹了兩下，動作說不出的輕柔，嘴裡更是發出淡淡的責怪聲：「哥哥怎的這般動作，不是讓你安心靜養了嗎？」

    老石這時候哪還管得了這許多，掙扎著就想坐起來。這一掙一紮，又品出些異樣的感覺來了。怎麼渾身只覺得酸痛，除了左肩一處，別的地方，似乎沒那種疼得直想叫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