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餘下的莊丁，多半身上都帶著傷。好在傷了的，郎中都給瞧過了，除了那些殘了的丁眾，其餘人等倒是無甚大礙，將養些時日，自會痊癒。」三娘越說越小聲，最後一句與其說是安慰石方的話，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說得甚為無力。

    石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眼前兀自不斷閃現出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龐：張成、扈山、老袁、小七、小結巴、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

    眼眶慢慢熱了起來，老石越發的不敢睜眼了，怕滿蓄的眼淚就此奪眶而出。只是，那份悲愴，真的就可以抑制住嗎？……

    兩道淚痕終究順著眼角掛下，屋子裡也是一片啜泣之聲……

    「莊主。」也不知過了多久，石方的耳朵里又聽到了一聲小聲而熟悉的呼喚。

    「小山！……」石方衝口叫出了這個名字，驀地睜開了雙眼，模糊的視線里，扈山慘兮兮的樣子進入了眼帘。

    也許一聲大叫又迸破了咽喉，石方的嗓子眼更不舒服了。不過，此時的老石哪裡還顧得上這個，整個心神都被扈山的出現給吸引住了。

    說扈山慘兮兮的，一點也不誇張，這小子的模樣，看上去也真是讓人心裡發毛。就見他軟不啦嘰的半躺在一張四人橫抬的小榻上，全身上下都叫裹布給裹滿了，就連頭上也纏得密密麻麻的，若不是絲絲血漬的存在，活脫脫就是個印度阿三的模樣。

    三娘伸手幫石方在眼角抹了兩下，動作說不出的輕柔，嘴裡更是發出淡淡的責怪聲：「哥哥怎的這般動作，不是讓你安心靜養了嗎？」

    老石這時候哪還管得了這許多，掙扎著就想坐起來。這一掙一紮，又品出些異樣的感覺來了。怎麼渾身只覺得酸痛，除了左肩一處，別的地方，似乎沒那種疼得直想叫爹的感覺啊？疑惑間，石方不由得往三娘瞟了一眼。

    「撲哧」，三娘一見老石傻不楞登的樣子，忍不住就是一笑。這一笑不打緊，花樣的姣妍配著點點未乾的淚跡，愣是把石方兩個眼珠子給晃得花了又花的，老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哥哥身上並無多大創傷，只是郎中配了些外敷的補元藥膏，說是敷了全身，自有莫大的好處。不得已，只能把哥哥纏成這般模樣了。」說完又是一連串的笑聲。

    石方一聽，心裡直翻白眼：哪來的庸醫啊，這是瞧病啊還是上刑啊。不過知道自己沒受什麼大傷，心下倒也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哥哥多日不曾進食，先喝些米湯潤潤腸胃吧。」三娘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又端了一隻小碗湊上前來。

    還沒喝到嘴呢，老石鼻子裡就先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香氣，「咕嚕」，肚子不受控制的叫喚了一聲。立馬的，老石的臉漲紅了起來。

    原本屋裡非常的安靜，這一聲動靜，聽到的人可著實不少。於是，一屋子的人等，拼命壓抑著心裡的笑意，臉上無不是一臉的古怪神色。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石方臉上燒得厲害，可嗓子實在乾渴的難受，好歹先嘗嘗再說。當下，也不管什麼臉面了，就著三娘伸過來的湯匙，咕嘟咕嘟的吞咽起來。

    一番狼吞虎咽之下，石方總算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湯汁，舔了舔上唇，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

    「哥哥初醒，進食不可過量，還需過些時日方能無甚顧忌。」三娘多聰明啊，轉眼就看出了老石的心思，當下柔聲解釋著。

    石方被她這話說得心裡一堵，真恨不能鑽到地縫裡去。丟人啊！搞什麼搞，自己怎麼著也是一莊之主吧，被她這麼一說，倒跟要飯似的了。

    「呵呵……哎喲……」邊上扈山小子看得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一下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咧著個大嘴就抽抽上了。

    「媽的，忘了屋裡還有人了……」石方又是一陣臊得慌，趕忙想辦法扯開話題。

    「咳！」別說，一嗓子咳下去，感覺竟是好了許多。

    「那日……是、是……官兵所為嗎？」喘了半天，總算是說了一句囫圇話。

    「正是，好叫哥哥知曉：前日裡，正逢京東西路兵馬指揮使呼延灼呼延將軍率部討逆，途經鄆州地界，得知梁山賊眾犯我莊落，當下舉兵前來平賊。一番沖盪之下，梁山賊人當即潰散。據說賊首晁蓋業已伏誅，其餘賊眾也是折損不小，叫得上名號的頭領死了好幾個。我扈家莊此次抗賊立下大功，呼延將軍著實褒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