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人 104
周末的早上,柳依依坐在床上看了手機說:「苗小慧來信息了,好幾條呢。」又說:「我手機欠費了,發不出信,我拿你的手機回幾條信。」宋旭升遲疑著說:「我去給你交錢吧。」柳依依說:「你先把手機給我,你去交錢,移動公司已經開門了。」宋旭升把手機拿出來,自己先按了幾下說:「看我是不是也有信息進來?」把手機遞給柳依依。柳依依想著他是不是刪掉了那些曖昧的信息,越發有了疑心。她發著信,看見宋旭升坐在旁邊,說:「你不是去給我交錢嗎?守著我幹什麼?」宋旭升還是磨磨蹭蹭坐在那裡,柳依依說:「你別等我,我要發好幾條信呢。」見宋旭升還不動說:「是不是我拿著你手機你就不安心?」宋旭升說:「沒有,你看吧,我這就給你交錢去了。」跳下床很快就走了。
宋旭升去了,柳依依想,不該催他去的,他真有什麼隱情,還不在外面打個電話通知那邊?看他的神態,不像沒有隱情。等宋旭升回來,柳依依把手機遞給他。他說:「發現什麼新大陸沒有?講了沒有就是沒有。」柳依依說:「你這個手機是一個禁區,洗澡都要帶進去。」宋旭升說:「誰把它當禁區了?那是你自己多心。」
下午琴琴從幼兒園回來,柳依依說:「我今天發現你爸爸手機里有遊戲,真好玩。」等宋旭升回來,琴琴就撲過去搜他的手機,拿在手中玩遊戲。柳依依看著電視,瞥見宋旭升心神不定的樣子,不做聲,仍盯著電視。沒幾分鐘,宋旭升說要打電話,把手機從琴琴手上搶了過去,眼睛卻望著柳依依。柳依依感覺到了,仍盯著電視。晚上宋旭升去洗澡,柳依依看他只穿一條褲衩進的水房,就去摸他的衣服,竟沒摸到手機。她把衣服照原樣擺好,想著在房間到處找找,剛把枕頭翻了一下,水房門一響,宋旭升出來了。柳依依倚在枕頭上捧本書在看說:「你這是洗澡?身上還有些地方沒來得及打濕吧?」宋旭升說:「夏天還不就這麼沖沖。」他出來這麼快,讓柳依依懷疑他是不放心手機。柳依依看著書,瞟見他磨磨蹭蹭,把手機從抽屜里拿了出來,還一邊用身子擋著,並朝她這邊望了一眼。過了幾天柳依依好像忘了這件事,這天當宋旭升再去洗澡時,柳依依馬上跳起來,把抽屜抽開,沒有。沒帶進水房,看見他穿一條褲衩進去的。在哪裡呢?她用自己的手機撥了他的號,通了,卻沒有振鈴聲,他調成靜音了。柳依依靈機一動,把房間燈熄了,再撥號,看見書架的一個角落有微光一閃一閃,跑過去是手機被壓在一本書下面。她迅速調看了上面的信息,有一條是:「買蘋果豆奶情人梅飄柔護墊。」柳依依還想看,聽見水房沒有水響,馬上記下那個手機號,把手機原樣放好,開了燈,跑到廳里去看電視。
有那麼一個人,女人,敵人。柳依依感到心裡隱痛,卻沒有馬上就跳起來的意思。太大意了,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她記起幾個月以前,宋旭升倚在床頭若有所思的神情,自己隨口問一句:「你在想什麼?」他馬上醒了似的說:「想誰?沒有想誰啊。」自己當時哈哈大笑,真是太傻也太遲鈍了。心痛是心痛,她還是告誡自己要冷靜,冷靜。連宋旭升都能夠若無其事,自己反而做不到嗎?晚上睡在床上,聽見宋旭升均勻的鼻息聲,柳依依爬起來,想摸到他的手機再看個仔細。黑暗之中她輕手輕腳繞到床那邊,在床頭柜上摸了一下,沒有。放在哪呢?她想用自己的手機再撥他的號,又怕他沒調靜音,鈴聲響起來可怎麼辦。摸索之中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咚的一響,好像是一個硬幣,柳依依嚇得身子發軟,坐倒在地板上,想著宋旭升醒來了可怎麼解釋。宋旭升哼了一聲,身體翻了一下,又睡過去了。柳依依不敢站起來,雙手著地爬回去,摸到床上睡下。
柳依依失眠了。有一個人,女人,她所得到的一切,感情,身體,金錢,時間,都是從自己這裡拿去的。一個女孩,她怎麼能夠這樣無恥,這樣殘忍?她就不想想自己也會有十年之後嗎?自己人生中最起碼的幸福,就這樣被她奪去了,輕易地,奪去了。她是自己的敵人,敵人。柳依依細細體會著「敵人」這個詞,覺得其中有著豐盈的,感情的,血肉的和殘酷的意味,是自己平時根本沒有留意過的。她去揣想那個敵人的模樣,似乎很生動,當她想把這生動定格下來,猶如一張照片,卻又消逝了。不管怎麼樣,比自己年輕,年輕得多,那是一定的,就像當年的自己。年輕多麼美好啊,對一個女人來說,那是至高無上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