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棺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遊街
我蜷縮在牆角,看著號房裡的鐵窗,忽然很生氣。那幫關押我的人太不人道了,把我的腿打斷了,居然不給我看醫生,真的把我送到警察局來了?
我有點虛弱的喊了一聲:「有人嗎?可不可以先給我治治傷啊。」
警察沒有回答我,也許是沒聽見,也許是聽見了裝沒聽見。
臨床的獄友倒是聽見了,隨手拿起一個臉盆來,啪的一聲拍在我腦袋上:「嚎喪呢你?還睡不睡覺了?你一個強姦犯,治個屁的傷,早晚都是槍斃。」
臉盆受到撞擊,四分五裂,而我也晃了晃,倒在床鋪上。
我忽然反應過來,我身上的傷,是不是也有這些獄友一份?
這一夜我又是疼,又是怨,迷迷糊糊的才睡著了。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我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被人打醒的,獄友們似乎很看不慣我,一邊打一邊罵。
最後我還是從罵聲中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關進來的,這可真是悲哀。
據獄友們說,我是個慣犯,平時人模狗樣的,暗地裡卻齷齪不堪。曾經趁著夜深人靜,強姦了幾個女同事,一直沒有被人抓住。
後來我老毛病又犯了,偷偷溜進女更衣室,讓人逮了個正著。先是被受害者家屬毒打了一頓,然後我想跳樓逃跑,摔斷了一條腿,就被送到警察局來了。
獄友們最看不起強姦犯,所以每天揍我一頓變成了保留節目。
至於為什麼不給我治傷,反正我也快被槍斃了,也就不用浪費醫藥費了。
我聽完之後,縮在牆角一陣悲哀。原來這說書人還是個強姦犯啊,我有誰的執念不好,偏偏有他的執念,真是晦氣。
轉念一想,我又有點納悶,就算是強姦犯,也不用槍斃吧?等我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忽然明白怎麼回事了。三十年前正趕上嚴打,在街上對著女同志吹口哨都能被槍斃,更何況是強姦犯呢?
從這天開始,我心中的怨氣越來越大,感覺作為顏風的那一部分越來越少,作為說書人的那一部分越來越多。
我意識到,我可能正在被執念同化,但是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了,因為主導我身體的已經不再是我了,而是說書人。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並不覺得自己被替代了,反而覺得自己就是說書人。那個熟悉的顏風反而對我越來越陌生,變成了別人的記憶。
……
我被送去遊街了,路上的時候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我叫不住她們的名字來,不過看她們義憤填膺的模樣,像是受害者。
我被石頭砸中頭,被臭雞蛋砸中臉,心裡越來越不滿:我真的強姦過你們?不可能吧,我的品位有這麼差嗎?
我覺得我是冤枉的,於是我開始喊冤。
沒錯,警察並沒有證據之前那幾次也是我做的,甚至他們認真調查之後發現,我有不在場的證據。可是那又怎麼樣?最後我是從女性試衣間跑出來的,就這一條,槍斃我也不冤枉了。
據獄友說,遊街的時候總是五個警察押送,一共游九次,就該被槍斃了。他們把這個叫登基,因為只有皇帝才能享受九五之尊的待遇。
這當然是苦中作樂,而我也已經看開了,絕望了,縮在牆角跟著他們嘿嘿的笑。
笑完了之後,我有時候也會想身後事。如果哪天我也登基了,是會一了百了,還是會變成那個叫顏風的人?
很快,我就該第九次了。九次遊行完畢,第二天就是登基。
我站在卡車上,被人反綁著胳膊,看著排成兩排的圍觀群眾,別說,還真有一種檢閱群眾的感覺。
我心裡的促狹勁上來了,想要喊一聲:同志們好。
可是話剛到嘴邊,我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少女。她十七八歲的模樣,正一臉複雜的看著我。
我看到她的模樣,就像是被雷電擊中了一樣。我的心沒來由的一痛,然後是一陣酸麻,這大概就是一見鍾情的感覺吧。
他媽的,明天就要登基了,今天卻一見鍾情,這也太倒霉了。
我別過頭去,不再看那少女。畢竟越捨不得就越難受,我可不想在明天登基的時候還留有遺憾。
可是我忽然發現,那少女一直在跟著車跑,她張大了嘴巴,似乎在朝我喊什麼,只是周圍人聲嘈雜,我根本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