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捕夫人 第十六章·一線生機
(一)
冷月得皇上批准離京赴南疆辦案的時候,王拓也同以景翊的三哥景竏為首的出使東齊的使團回東齊去了,景翊也從安國寺里解脫了出來。
這趕赴南疆軍營的差事是怎麼來的,景翊已在那個花好月圓之夜與她講明了,冷月起初只當是奉命出去避避風聲而已,沒想到一去竟去了三個月,走的時候滿京的樹葉還沒黃透,回來的時候已然大雪紛飛了。
離京這三個月,冷月沒想到的事兒還有不少。
第一件就是抱病已久的皇上竟在她就快了結南疆之事時突然駕崩了。
然後,就是皇上駕崩的消息傳到南疆不久之後,她收到一封從安王府發來的密函,密函的封皮上是蕭瑾瑜的字跡,裡面裝的卻是一道已駕崩數日的皇上急召她回京的密旨。
於是冷月只得丟下南疆軍營里那個差一點兒沒有辦完的尾巴,急匆匆地動身返京了。
按理說,從皇上駕崩一直到新皇登基這段日子,身處外地的官員是不能隨隨便便往京里跑的,但這道密旨在手,哪怕下旨的時間與方式都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冷月還是眼瞅著被重兵把守的京城門口,理直氣壯地奔過去了。
守門的是一隊冷月從沒見過的兵,遠遠地就攔了冷月的馬,一張張臉板得比城牆還要冷硬。
「什麼人?」
冷月翻身下馬,從懷裡牽出那塊刑部的牌子,「刑部的人,奉旨回京。」
前來盤問的兵頭劍眉一蹙,把冷月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正值國喪,趕路再急冷月也沒忘換上了難得穿一回的官衣,裹著暗色斗篷,因奔波多時,冷月緊束的長髮已有幾絲垂落下來,盪在白裡透紅的臉頰邊,此時一手握劍,一手揚著牌子,在簌簌的大雪中別有幾分英挺。
朝廷里穿這身衣服的女人就只有一個。
「你是冷月,冷捕頭?」
「是。」
兵頭沒說讓她進,也沒說不讓她進,兀自皺著眉頭轉身走進了城門,不多會兒,打城門裡走出一個披掛整齊的女人來。
女人比冷月還要高挑些,更為飽滿的身子緊束在一襲金甲戎裝里,長劍在手,在大雪中挺胸抬頭地大步走來,奪人的英氣頓時把一隊守城兵全比成了石墩子。
隔著茫茫大雪,冷月眼睜睜看著這女人清冷著一張臉走到她面前,才愣愣地開口出聲。
「二姐?」
冷嫣原是太子府的侍衛長,如今太子爺眼瞅著就要變成萬歲爺了,冷嫣的職權自然無形中大了許多。
冷嫣皺著沾了些許細雪的眉,掃了一眼冷月這身比她單薄許多的行頭,絲毫沒有請自家親妹妹趕緊進城暖和暖和的意思,只不冷不熱地問道:「你不是去南疆軍營辦差了嗎?」
南疆軍營這幾個字從冷嫣口中說出來,與其他字眼相比,別有幾分緊張。
冷嫣心裡惦記的什麼,冷月剛到南疆軍營見到吳郡王蕭玦的時候就明白了,以前興許還看不出,但自打嫁了那個人,自打心裡惦記住了那個人,她就格外清楚人惦記起人來是種什麼模樣了。
冷月嘴角一勾,看著這個平日裡對什麼男人都是冷眼以待的二姐,狡黠地笑道:「是啊,就是吳郡王統領的那個南疆軍營。我瞧著那個吳郡王雖然比你小上幾歲,但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模樣有模樣,要德行有德行,難怪連爹都把他誇得跟朵花似的,你要是跟了他,我可就放心了。」
冷嫣一片冰霜的冷臉僵了一僵,僵得反而見了些許暖意,翻著眼皮白了冷月一眼,「你胡說八道個什麼」
冷月像偷喝到燈油的小耗子一樣美滋滋地笑著,斜著肩膀碰了碰冷嫣的肩頭,「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明白。」
冷嫣沒接她的話茬,只板緊了面孔問道:「是安王爺召你回京的嗎?」
見冷嫣沒有招供的意思,冷月怏怏地扁了扁嘴,搖搖頭,向城門口的守衛看了一眼,放輕聲音道:「不是,是皇上密旨召我回來的。」
冷嫣一怔,「皇上?」
冷月恍然反應過來,忙改口道:「先皇。」
「先皇召你回京做什麼?」
冷月搖頭,低聲道:「不知道,只說讓我馬上回京不過這密旨下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