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名宗 第十一章 倒立枯文閣
七甲自從被枯靈子發落到枯文閣,整日打理好這閣子裡的一應事務便好,遠勝於終日聽人吆喝,更不須再擔水劈柴,受那起小人的眼色冷暖,反倒落得個清靜自在。每每不到日中時分,便收拾停妥,兀自在文海書山里消磨,不曾想竟得遇妙齡佳人,心神頓失,手足無措,卻挨了實實在在一巴掌。
「小人不知何處見罪於姑娘,還望...還望恕罪!」七甲連忙打躬作揖賠禮。
「你並沒有得罪我。」那美貌女子將臉一轉,背向七甲,「可你得罪了更不該得罪的人。」
「小人..小人不知,請姑娘賜教。」
「惡奴!你差點害死我大師兄,若不是你憑空攪局,何至於讓他受傷!」
七甲早有耳聞,掌門膝下一子兩女,長子早年被強人擄走,音訊杳無。剩下兩個女兒大的喚作南宮楚湘,幼女喚作南宮杏兒。這位姑娘所指必是趙世雄,所以不是大小姐便是二小姐。
「小姐恕罪,事出有因,小的已向掌門稟明原委。」
「好個奴才,你既猜出我是誰,竟還敢搬出我爹來壓我?」
「小人駑鈍,小人不敢!」
南宮楚湘叉起手臂,心下暗想,這小子不知深淺誤傷我大師兄,白舂也頗受重傷,今日爹爹忽然問起那日呂執被誤殺一事,想必也與此有關。而今我被罰來枯文閣思過,已是戴罪,若再生事端,爹爹定然不會輕饒。
「過來!」南宮楚湘就近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七甲戰戰兢兢的過去,始終不敢抬頭去瞧她的臉,箇中原委,並非為楚湘的威勢所懾服,而是青青少年自有一番心思。
大凡情竇初開之人,一旦觸情,便多感多傷,願為之生,願為之死,那閨閣雛兒之衣襟,音容笑貌,舉手投足,那情郎之溫存款語,愛護有加,油靴寶帶,莫不比山珍玉饈,寶珠金玉更惹人好奇愛慕,用情至深處,心神俱往,寢食不思。一番年歲竟長,妻兒老小之後,大多又對這段初戀暗自好笑,羞於啟齒。
南宮楚湘隨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左傳》扔給七甲,「你將身子倒立起來,每日為我讀兩個時辰的書,直到我的氣消了。」
「是。」
七甲應諾後,話不多說,一頭翻將過去,身板兒筆直的倒立起來。這些年,他雖然只當個粗使下人,也練得身體孔武有力,自與那起整日奉杯捧盞的公子哥兒不同。只是七甲翻身之勢甚猛,一腳擋在在書架上,那書架陳列之物只有寥寥幾卷書籍,不堪承重,搖搖欲傾。直奔南宮楚湘倒下來。
楚湘見狀,抽出腰中綠柳劍往上一抵,將書架彈回原位,七甲本已雙手撐地,破費氣力。如此受了那書架回彈之力,立勢不穩,肩頭兒一沉,摔倒在地,臉上蹭出血來。
「好啊,我只當你誠心誠意的心裡有愧,居然心懷不軌,要暗算於我。」話音未落,南宮楚湘的綠柳劍已然搭在了七甲脖子上。
七甲捂著肩頭,艱難的坐起復又跪在地上,「小人無心之失,不知輕重,唐突了小姐,請小姐息怒。」
楚湘凝視眼前這個小廝,一身粗布長衣和四平方巾,眼見得也有七尺,此刻低頭跪在自己跟前,無視脖子上的劍鋒,只顧往地上叩拜,那綠柳劍細長三尺,柳葉齒形劍鋒,早已在他脖子上留下血痕。
楚湘收劍入鞘,「從今日起,你每日卯時打掃,辰時至午時便倒立誦書。我在時,便叫你讀我想聽的,不在時你也不可偷懶耍滑,但叫我見著一次,不似這般輕饒。」
七甲連連稱喏,找到一處樑柱,翻好書頁,便去誦讀那左傳:「隱公元年,...」
南宮楚湘坐回書案前,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大師兄秋試受傷,不曉得此刻要緊不要緊。爹爹因為呂執的事正在氣頭,未知此刻緩和過來沒有。她將綠柳解下押在案上,望著窗外的白雲發呆,心煩處,鶯歌燕舞自多情,意亂著,風惹殘雲蔽長空。
七甲兀自讀著左傳,楚湘卻無心去領會,偶然聽得「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泄泄,遂為母子如初。」楚湘便掏出胸前的霞帔,把玩起上頭的兔形玉佩,曾聽母親說起,這是爹爹在她出生時送給她的。
「你爹爹說,『世人只道生了公子便是弄璋之喜,我湘兒玉質天成,哪裡就配不起區區一塊美玉。』便將靈霄劍莊贈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