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名宗 第十一章 倒立枯文閣_頁2
的崑崙玉鼎拆下一足來,因你是兔年生人,便找工匠攻了個兔形玉佩與你辟邪。」
南宮楚湘凝神靜思,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爹爹雖然忙於莊中事物,卻也著實寵溺過她這個女兒。或許正應了男兒「弄璋之喜」的風俗,自己從小便頑劣淘氣,既不像哥哥那般正經男子威武胸襟,又不恥於妹妹那樣安分閨閣。娘親逼著她學女紅,她不願意學爹爹便不讓學了;到了裹腳的年紀,父親以之為風俗之大惡,也免讓她姐妹受罪;最難得自己喜歡習武,爹爹便待之如入門弟子,茶餘飯後,經常指點於她,談及學藝不精處,自己便撒嬌耍賴。
大小姐念及動情處,漸漸落下淚來,打在玉佩上,被一雙玉指搓進了手心。
如此過了三五日,七甲遵照小姐吩咐倒立念書,饒是他雜役幹得多,膂力過人,一開始也不過堅持半個時辰,時候久了,酸麻感便像成千上萬的蟲蟻從手腕處滋生出來,慢慢爬滿手肘,頭肌,肩頭,直到視力不及,身體也感覺不到這雙手臂,這吃撐著身子的物件兒便與石頭木樁無益了。
自打小姐給他定了這條規矩,莫說翻書,每日回到下等住所李,連動彈也動彈不得,夢裡也是在倒立。一干下人吃酒擲骰,獨留他在床上將息。這一日,有個廚里的夥計看不過去了,走動床榻前,「七小兒,你說你傻不傻?平日裡看你幹活就一股腦子實心兒勁兒,沒的受了罰還不知道學乖?」
「卻是從何講起?」
「這莊子上上下下百餘口子人,多少吩咐,多少來往,多少雜役?那活兒是干不完的。你只道實心用事兒,幾時被掌門看在眼裡了,反倒惹得弟兄們不好省,如何給你好眼色?」
七甲手臂腫痛,無心與這強嘴饒舌。
「就說這跳水,但凡在莊裡有些年頭的,誰不知這入冬前的天兒,既不需那降暑潑地的水了,三大缸,管夠吃喝洗涮,足矣,你何苦還每日把六缸都灌滿了?連廚子裡顛勺的張二傻,都知道時不時歇歇膀子哪!」
「實心用事總沒錯吧?」
那巧嘴兒一時語塞,「好好好,那咱就說說這受罰的事兒,那南宮楚湘就這麼清閒,整日看著你?」
「原來她就是大小姐南宮楚湘啊?」
「整個劍莊怕是只有你不知道了!挨了罰都不知道挨了誰的罰,你可真行!」
七甲眼神中痛苦少了許多,雖然臉上還掛著冷汗,語氣卻平和起來,「她就這麼說了一句,倒也不是十分要為難於我,只是...」
「那你不是傻到家了麼?她不在時你還罰什麼呀?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但凡讓這胳膊緩一緩兒,氣血有個周流,何至於今日這個鳥樣兒?嗨,不管你了。」
七甲心裡猛地一震,被「氣血周流」四字點醒,於是掙扎著來到後山,從一棵枝葉茂密,枝幹虬結的大榕樹里掏出一包油布包裹,取出一本書來。
「那日呂母告知我此書乃集益筋鍛骨之大成,我雖未傷筋動骨,然益筋鍛骨之道,氣血周流為始,依書上之法,令我雙臂稍減痛苦也未可知。」於是,當下便打坐調息,依照那部書籍運行起來。
起初,七甲尚覺丹田真氣充盈,神闕,潭中源源不絕,意猶未盡,雙臂筋軟骨馳,舒緩放鬆。但依法練至下半部,小腹中只覺氣息鼓盪,左沖右撞,難以調配駕馭,卻又無法收手,只覺脹痛之感愈來愈強,幾欲崩裂,突然,那股氣息分作兩路,朝手臂湧來,七甲別無他法,順勢打出兩掌,正好打在大榕樹上。
之間那足有三人合抱的大榕樹,左邊枯似火燒,右邊寒如堅冰。未及七甲明白,中掌的榕樹便「嘩啦啦————」倒了下去。
正是:
寂寥最是好人心,萬中無一得報恩。
黃石遺履三覓起,方得兵書一部真。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