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長纓 2 煊都
更新:09-16 04:23 作者:燃燈伴酒 分類:軍事小說
寧州到煊都路途遙遠,撫南侯府的送親隊伍低調取道天陰山一路向北,直直朝大梁的心臟行去。
山間白雪漉漉,凜風嗚咽。
郁濯耐不得寒,沒法再騎在馬上挨凍,早攏著狐毛大氅縮進車內香暖軟塌里去了。迷迷糊糊睡了半晌,他伸手在車窗旁扣了三下,米酒便隔著帷布問他有何吩咐。
郁濯摩挲著眼下痣,問:「還得多久?」
「不出五日。」米酒頓了頓,傾身側探間將唇緊貼簾帳,「主子,鎮北軍此刻應當剛剛抵達煊都。」
郁濯伸手將厚帷簾挑開一角,立即被寒風吹得縮了回去。
他嘖了一聲:「進來說,想把你家主子凍死嗎?」
米酒入了這處暖轎,順勢半蹲下來,邊伺候著郁濯給他捶腿,邊壓低聲音道:「主子,據傳回的消息,周家那邊只回來周鶴鳴一個,他大哥周泓宇仍守在青州。」
現任鎮北候周泓宇的幼弟周鶴鳴還有半月方及弱冠,去年才正式帶兵掛帥,便一舉拿下大大小小十餘次大捷,不僅收回了此前被侵占的滄州錦州,更是擊殺了巴爾虎部落首領的小兒子,使得朔北十二部元氣大傷,被迫簽訂了為期五年的休戰與邊貿協議。
捷報送到煊都後,隆安帝龍顏大悅,責令重重封賞,按軍功加官進爵。
一時間周鶴鳴與鎮北軍風光無限,鎮北侯府所在的青州已然成了北境民心所向。
久違的和平讓青州人喜不自禁,這份喜悅明面上叩恩隆安帝趙延,實則更多歸到周鶴鳴和鎮北軍頭上,頌揚的聲潮一浪高過一浪,口口相傳間又少不了添油加醋,歸攏人心的力量就變得很是強大,隱隱竟有了合聚之勢。
與朔北十二部的邊貿協定細則還未最終定下,一紙回京詔書就快馬加鞭,送到了青州。
郁濯往嘴裡扔了塊兒點心,含糊道:「聽聞他大哥周泓宇年前受了箭傷,已經三月有餘,人卻依舊不見出來走動。是他有何隱疾,還是那箭上淬了毒?」
米酒搖搖頭:「主子,這消息被捂得嚴實,飛不出青州。」
「罷了,」郁濯吃了盞茶,盤腿坐在榻上,撐著桌開始寫一張小箋,「此事原因不明,你且讓人慢慢查著——對了,周鶴鳴可還帶了別的什麼人?」
米酒替他研著墨:「鎮北中護軍徐家的兩個兒子,也跟著一同回了煊都。這大的年方二十,小的更是不過十五歲。」
「如此一來,青州那邊豈非只剩下一些老傢伙了?同朔北十二部之間的爛賬可還有一堆吧。」郁濯手中動作著的筆頓了一頓,漠然道,「這麼多年了,這位賢帝果真一點兒沒變過。」
他埋著頭快速寫完了這一封書箋,抬手遞給米酒:「儘快送回大哥手上。」
米酒應了聲,起身剛要出去,就聽郁濯懶懨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皇帝早定好了這一門親,說到底還是對撫南侯府放心不下,要將我關到他眼皮子底下看著。」
他說話間半仰躺至榻上,嗤笑一聲:「可憐那周小將軍年紀輕輕便被指了婚。你再講講,這姓周的是怎樣一個人?別叫他壞了咱們的好事。」
米酒低眉順眼地答話:「密探回報,說他雖驍勇善戰,卻赤子純心。」
「赤子純心?」郁濯撐著身子,啞然失笑,「他位高至此,哪兒來的什麼赤子純心,我看不過扮豬吃虎罷了。」
他靠回榻上,籠袖看向車窗外千山雪色,幸災樂禍道:「他得今日才知道賜婚這事兒吧——你說,他會是個什麼表情?」
此刻百里之外的皇城內,正上演著郁濯好奇的戲碼。
煊都的大雪洋洋灑灑下了許多天,隆安帝年紀大了,終於不得不畏起寒來,在養心殿裡點了許多金絲碳,正在後殿軟塌上閉著目盤腿養神,身側站著個年輕內監。
「快到了吧?」
那內監極有眼力見地奉上一盞茶:「皇上,人已經跪在殿外候了半個時辰了。」
鶴髮雞皮的隆安帝嗯一聲,就著鴻寶的手飲下一口茶水,方才覺得內里暖了起來,他慢吞吞地一點頭:「讓他進來吧。」
鴻寶應了聲去推門宣人,隆安帝這才將褥子披到身上,在挺拔高俊的少年將軍帶著寒氣進來時結結實實咳了兩聲。
周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