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重新望向林小石，雙手輕飄飄的一攤：「真可惜，好像並沒有哪位經理願意接手你鄉下老家的好兄弟！」

    她剛說完，突然從後排座位傳來一陣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齊齊回頭望去，誰也沒有想到陳良允竟然哆嗦著舉起了手來。

    莉莉安一下子沉下臉，問：「聽說你們家上次連LPLS的保級賽都沒打過？」

    陳良允的脊樑又是一顫，搖搖欲墜的模樣簡直像陣風都能吹倒他。

    莉莉安抬手喝了一小口咖啡，「所以我發自肺腑的建議你，就不要讓那個傻大個去替你家戰隊雪上加霜呢！」

    穆連戰出來幫忙圓場：「良允哥是想問可不可以去上廁所！」

    一陣鬨笑聲。

    陳良允嚇得嘴唇都發白了，魂不守舍的重新往座位上坐下。

    然後，林小石清晰萬分地聽見身後傳來從穆連戰齒縫裡擠出來的一句：「你是煞（…）筆麼？」

    莉莉安轉向林小石，深表同情：「真可憐，連吊車尾都看不上你的難兄難弟。我看還是別打職業了，滾回農村老家去養豬吧！」

    林小石忍無可忍地剛要起身，沒想到身旁的程夕南竟然搶先一步從座位里沖了出來，直奔到莉莉安的跟前。

    「我被學校開除了……」程夕南目光六神無主在周圍亂飄，就像受到極大驚嚇語無倫次的人。「我和爸媽說我去打職業……沒人信我……我沒有錢，沒地方能去……我只能打職業……不，我想打！」

    聽到最後，莉莉安平靜的微笑了。

    「可是，這些又關我什麼事啊？」

    她剛說完，沒想到這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居然在自己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

    這小子仰著一雙乞憐的小眼睛，嘴角囁嚅個不停，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小石握緊了拳頭。

    他看得出來，程夕南是想說「求求你。」

    「最好在我報警前把你的手鬆開——」莉莉安往下瞥了一眼，「要不然我會告你告到坐牢，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不開玩笑。」

    白書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拎著手袋衝到了兩人之間。

    「你夠了啊，堂堂一個哈佛雙學位的天才美少女和一個農村小伙子較什麼勁啊？」他一邊機關槍似地沖莉莉安翻白眼，一邊對程夕南語重心長道：「多大點事，不就是想打職業麼？用得著像被拖欠十年血汗錢，老婆重病在床含淚上訴的農民工麼……乖，別跪了，快起來。多不吉利！」

    莉莉安眼皮也不抬的回答道：「這不關你的事。」

    白書允把眉一揚，壓著嗓子沒好氣地說：「下面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發什麼瘋啊！」

    「我發瘋？」莉莉安猛地將咖啡杯一把放下，「砰」地一聲悶響把白書允嚇了一大跳。

    然而她又像在突然之間冷靜了下來，換上一臉比往常更為刻薄的笑：「對，是我發瘋！反正被人家笑話『死同（…）性戀』的不是我，反正『父母雙亡』的那個也不是我，反正當眾被別人逼著承認『父母雙亡』地同樣不是我！」

    一陣噤若寒蟬。

    白書允嘴唇輕微顫了幾下，非常客氣地微笑了：「對啊，這些又關你什麼事呢？」

    莉莉安盯著白書允的臉，那雙清澈的眸子深處隱約有發亮的光要湧出來，但到最後還是平靜的微笑了：「我自己難受，這總不關你什麼事吧？」

    白書允輕輕地合了一下眼睛，蝴蝶似地睫毛抖動了幾下。

    他長吁一聲，側過身去把手搭在程夕南的肩膀，用聽不出任何感情的口吻說：「回去好好養豬，也是能發家致富的！」

    程夕南眼中的光像風中搖曳的燭火，晃了一兩下，滅了。

    「求求你……給我個機會！」

    「不是我不給你機會，是你不給自己機會。如果剛才那場比賽你能贏下來，我自然無話可說。可惜你輸了，而且輸得很難看。」

    莉莉安剛說完，發現底下圍成一團的群眾紛紛讓出了一條道來，走出來的是林小石。

    這小子把腰杆挺得筆直，像樹一樣。

    她聽見他悄然而絕的聲音。

    「起來。」

    可是那傻大個丟了魂似的，一臉的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