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道：「這真是個……讓人……心動的提議啊，可……是……這個心愿，我大概是要永遠的……不能實現了……」

    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體，燕明修仿佛都看到了死亡一點點蔓延到全身，她的生命進入倒計時了。

    燕青絲喉嚨哽咽：「可以的，你再堅持一會……」

    燕明修喃喃道：「燕青絲……我很討厭你，討厭到，我覺得，我都不想殺你……」

    燕青絲低下頭，眼角一滴淚水滾落下來，砸在兩人握緊的手上。

    燕明修看著哪滴摔碎的眼淚：「你……竟然……哭了……」

    他眼睛裡有驚訝，有不敢置信，還有這莫名的喜悅……

    「我真……真的沒想到……有一天，你竟然會為我落淚……」

    這一次回國，燕明修看到不一樣的燕青絲，和以前他的認識中不一樣的她，很多的不一樣。

    他沒想到，有一天能看見她為自己落淚。

    她哭的時候，很好看，讓燕明修想起，以前家裡中的薔薇花，清晨的時候，露珠從薔薇花的花瓣上滾落下來，很漂亮。

    燕青絲握緊燕明修的手，眼淚越流越多：「因為我不想讓你死，我說了，我讓你走，我想讓你活著……我們之間沒辦法好好做親人，可是……能做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就像我和燕明珠一樣……」

    她和燕家的恩怨早就清了，她不想永遠活在過去里。

    她也不想燕明修也活在過去里，她希望他可以像燕明珠那樣，過點屬於自己的生活。

    畢竟……身體裡的血液，怎麼都改變不了他們是姐弟的事實。

    燕明修看著燕青絲的臉，越來越模糊，他的聲音微弱下來：「謝……謝你……放了她……」

    燕青絲握緊他的手，「你別說了，現在就送你去醫院……別說話了，留著點力氣吧……」

    她扭頭讓身後的保鏢趕緊將燕明修抬上車。

    他卻道：「別……了，還是讓我這麼……去了吧，你回頭……給我……給我找塊……好點的墓地，把我埋了……我要是活著，呵呵……我還是給找你麻煩，找你身邊的人麻煩，還是會想著折磨你……」

    他眼前看見的已經是灰色的，看不清燕青絲的臉，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剪影，她的身體在顫抖。

    他想，死前，能看到燕青絲這樣也算值得了。

    「我……死了，你應該高興的。」

    他死了，麻煩也死了，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他也安心了，不用在發愁，如果不報仇，是不是會愧對死去的父母，什麼都不用想的感覺，也挺好的。

    燕青絲臉上的淚水被冷風吹乾，留下深深的淚痕，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冰冷，還是燕明修的手冷，明明握的都疼了，卻還沒有半點溫度。

    她心裡慌亂，她搖頭道：「我不高興……我高興不起來……燕明修……」

    「我大概……永遠沒機會叫你……叫你……」燕明修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笑容苦澀。

    他到底還是沒有能叫聲一聲「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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