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2 15
第二天,
微風輕啟紗帳時,盧茵睡醒。
清醒後,並沒多少宿醉症狀,只頭皮微微發脹,昨天的記憶斷了片兒,停留在陸強坐對面,一直給她添酒上,至於兩人聊了什麼,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
盧茵拍了拍額,在床上躺了幾分鐘,直到肚子抗議,才下床找吃的。
赤足挨著地面,站起來,她動作一頓,地板冰涼的觸感從腳心一直竄到後腦。餘光里,地上扔一攤衣服,白色背心、短褲和黑外套,都是她的。
盧茵腳一軟,又跌坐回去,猛的低頭,她身上只穿著最貼身衣物,白.裸的皮.肉在光下近乎透明,兩塊布料只遮住最要緊部位,聊勝於無。
盧茵驚訝張著口,心狂跳不止,兩手緊緊攥住床單,過了足有五分鐘,才稍微冷靜下來。
她試著動了下身體,一切正常,並沒感到不適和異樣。盧茵狠狠照大腿擰了把,後悔昨天放鬆警惕,被他灌了酒。那男人惡劣成性,能懷什麼好心思,即便沒發生任何事,她這身裝扮,能好到哪裡去?
又呆坐片刻,她弓身撿起地上衣服,翻到下面,還是潮的。看著心煩,一併團了團,直接扔進洗衣機里。
客廳的餐桌已經收拾乾淨,上面只有一個玻璃杯,盧茵聞了聞,是清水。
她拿著放廚房水槽里,瞟到新換的水閥,銀亮表面把她照的扭曲變形,不禁又想到,那男人昨天站這兒修水閥的樣子,簡單汗衫下,背脊如山,臂膀剛勁挺拔,個頭很高,看他的眼睛,需要抬頭仰望...
盧茵出神許久,才發現手裡還攥著那杯子,她咬了下唇,在心裡狠狠鄙視自己。本來打算找些剩飯,熱熱來吃,卻只看到半盤兒花生米,昨天的菜被他吃光,瓷盤乾乾淨淨碼在架子上。
她在廚房站了一陣,才換了衣服去外面找吃的。
......
時間已進入九月,天氣不似之前悶熱,陽光還是明晃晃,但偶爾吹來的風是涼爽的。
盧茵出了門洞,下意識抬手遮太陽,沒走兩步,一眼瞧見那男人。陸強蹲在花壇上,正抽菸,他腳跟沒踩實,手肘撐著膝蓋,肩膀微聳,目光已投向這邊。
盧茵有一瞬的無措,掩飾性挺了挺背,裝沒看見,繞著花壇走。那匆匆一瞥,她覺得他今天有些特別,太慌忙,又一時分辨不出來。
陸強眼神一直追著她,她走過去,他沒動,又狠勁吸幾口手上的煙,把菸蒂碾在水泥面上。
她已走出十幾米,陸強才從上面跨下來,幾步就追上她。
他側頭:「昨晚睡得行嗎?」
盧茵沒理。
他笑著:「怕你感冒,幫你把濕衣服都脫了。」
盧茵呼吸一滯,突然停下,他多走出一步,也停下,回頭看她。
陸強一臉無辜:「走啊。」
「你…」
「我怎麼?」
盧茵臉頰已經漲紅了,氣咻咻瞪著面前的人,「…你做了什麼?」
陸強成心逗她,放肆地往她身上使勁兒掃:「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
過了幾秒:「…你撒謊。」
陸強說:「騙你這個沒用。你都那德行,我不干點啥,還是老爺們兒?」
盧茵的臉由紅轉白,雙睫顫動,半天說不出話。
陸強見她表情,「信了?」
盧茵眼神動了下。
「不識逗?」他把她往前推了把:「要真幹了,你今天能好好站這兒嗎?」
「你...」
「屁事兒沒有,就把衣服給脫了,頂多看兩眼。」
盧茵耳根燒起來,大太陽下,輕飄飄有些眩暈。她暗自咬了會兒唇,對他多少還有忌憚,負氣不說話。
這男人成功刷新她的下線,不止粗魯兇悍,有時還無恥不要臉。口無遮攔,什麼都能說,更不知哪句真話哪句假話。
陸強跟著她往外走:「上哪兒去?」
盧茵低著頭,餘光看見旁邊的大腳,穿一雙素色的平板鞋,不禁側頭瞅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今天的不同。
他那身隨性裝束終於換掉,穿了條黑色運動收腿褲,腿太長,踝骨在外露著。身上的舊汗衫也換了,是一件質地柔軟的圓領t恤,裹著上身,手臂肌肉突展,胸肌發達,腰勁瘦。
他剛剛剪過頭髮,短短一層,貼著頭皮,看上去精神又利落。
盧茵只看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陸強:「問你呢?」
「…吃飯。」
他說:「那正好,一起吧,昨晚也沒吃飽。」
「...」
兩人吃了頓早飯,十分鐘不到就完事兒。
陸強問:「你回家?」
盧茵『嗯』了聲,往小區門口走,走了幾步,見他還跟著,盧茵回頭:「你是去上班?」
「晚上的班。」
她張了張口,「那這是...」
陸強說:「你跟我去個地方。」
盧茵指自己:「我?」
他沒看她,隨意「嗯」了聲。剛巧路過公交站台,有車駛來又陸續開走。
陸強站邊兒上看站牌,盧茵想溜,被他抓住腕子拎回來。
盧茵一扯,「我不...」話沒說全,他扶住她腰側,一把提上剛進站的長途中巴。
車身寫著,「新力客運站——齊羅山」,而他們的方向是往齊羅山。
盧茵扭開他,折身想下去,被陸強一擋。
她小聲抗議:「我不去。」
陸強皺眉,柔聲呵斥:「老實待一會兒。」
車上人不多,交了錢,坐到後面位子上。
盧茵不情願:「那地方半個人影都沒有,你到底要幹什麼?我不想去。」
「誰說沒有人。」陸強嗤笑一聲,開了她那側的窗,車子啟動,帶著微風送來清淡的香。
「...我要下去。」
陸強擋在外面,抱著手臂,閉上眼,半點兒理她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