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陰燈 第六章 碼頭會師
忘記說,99年發行第五套人民幣,票面上的頭像大改變,葛壯的干爺爺就只剩最後一位了,也不曉得這死胖子一下少了4個爺爺,會不會心裡難受。
船行晃蕩,在川流不息的江水中穿梭前行,苦忍了一夜,我總算到了朝天門碼頭。
碼頭擁擠,到處是沿街叫賣的人,那年頭,碼頭上的水是不能亂買的,因為一瓶「康帥富」的礦泉水很可能被小販賣到五十塊的天價,水果更不能碰,大小水果價格不一樣,過稱之前是五毛一斤,稱完重他把牌子翻過來給你看,這水果搖身一變,興許就成了上供黨、中、央的貢品,非得要十五塊一斤才能走路了。
也有不少「拎包客」在人群中流竄,我懷疑這手藝使他們是從廣州那邊學來的,剛下船,就有個獐頭鼠目的傢伙走來拉我的胳膊,說老表,要不要幫你拎行李?
行李到了這幫人手上,還能拿得回來?我笑著說不用,他還不肯走,堵在前面說行李這麼重,你拽得走嗎?這就有點欺負人了,我說拽你娘的卵蛋子,快滾!
可能是看我樣子比較凶,這傢伙扭頭又盯上了一個中年婦女,笑呵呵地去了,出門在外,我也懶得管閒事,拎著挎包上了台階,到碼頭外面吃了一碗小面,等我結完賬抹著嘴往外走的時候,就看見有個女人坐在台階上嚎啕大哭。
周圍站著不少看熱鬧的人,都圍著她七嘴八舌,指指點點,說這個外地女人真不小心,怎麼能把行李交給這些「拎包客」呢,這下可好,錢落空了吧?
我認出這個女人,正是之前那個「拎包客」找過我之後,又立馬改變目標找上的女人,忍不住搖頭替她默哀,這世道,行走在外,無論和什麼人接觸都要小心些。
本來我只是看熱鬧的,覺得沒什麼熱鬧可看,轉身也想離開了,結果那女人哭了半天,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抬頭朝我撲過來,拽著我的胳膊不讓我走,哭喊聲很彪悍,農村婦女大嗓門,
「是他,就是他!剛才那個拎包的搶走我的錢,沒拎我包的時候再跟他說話,這兩個人肯定是一夥的!」
我特麼真是躺著也中槍,說大姐,你誤會了,那人也想拎我的包來著,我沒同意,這不轉手就找你去了嗎?
那年頭,鄉下婦女撒起潑來可是很厲害的,要皮不要臉,抓著我就是一頓撕扯,就是認死理,說你們肯定是一夥的,賠錢,我的錢可是給公公看病的。
這我就不能接受了,虎著臉說你怎麼誣陷好人呢,拎包的是另一個人,我跟他根本不認識,你拽著我幹什麼?還不報警找那個拎包的去?
她說我抓著你也是一樣,反正你們是一夥的,人這麼多我上哪兒找人去啊,就是你了,快賠錢。
這女人唾沫星子橫飛,繪聲繪色向周圍看熱鬧的人描述,說我是怎麼跟「串販子」勾結,一起騙了她的包子,她嗓門大,說話速度也快,我是個不善於跟人爭吵的人,硬給她懟得插不上嘴。
我ri了狗了,跟她好好說話偏不聽,看她是個女人,也不能動手,正愁著沒辦法,人群忽然給人分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制服,大肚子溜圓的胖協警,帽檐壓得很低,大墨鏡,走路的時候,肚子上肥油一顛一晃的,說啷個啦啷個啦,吵啥子吵?
(怎麼了怎麼了,吵什麼吵?)
那女人指著我,唾沫星子都快濺我臉上了,仿佛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後槽牙子咬得「咯吱」響,說警察叔叔來得正好,這個人是賊娃子,他跟拎包的合夥偷我的錢。
我一見那大胖子出來,就忍不住想笑,反倒忘記去搭理這女人說的是什麼了。
這大胖子協警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臉蛋黝黑,有點像鍋爐房的纏煤工人,扣子有兩顆是歪的,衣服太小,勒著肚子,圓滾滾的,肚臍眼還露在外面,哪像什麼維持治安的協警?分明就是皇協軍幫助鬼子進村了。
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這世界,居然這么小。
那胖協警聽完這女人一番添油加醋的講訴,挺著個肥肚腩,本來是要打算抓我回去審問的,一回頭,墨鏡下兩顆圓滾滾的大眼珠子瞪得溜圓,愣是瞧了我十幾秒鐘。
我瞪眼跟他對視,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差不多過了半分鐘後,他拿手扶著額頭,說討債的又來了!
我說呔,來者何人!
他說隊長,是我,別開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