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啟示錄 楔子
楔子
2012 壬辰 仲夏
秀延河邊的一有一道高高的石崖,石崖上面是一個平台,坐落這三間老舊的房子,沒有圍牆,房子正被密密麻麻的腳手架包圍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坐在院子的核桃書下,面前一張石桌,石桌上放著一個看不見顏色的玻璃茶杯,厚厚的茶垢,一個杯子大半杯子都是茶葉。把手裡捧著的書放在石桌上,抬起頭看了看正午的太陽。太陽火辣辣毫不留情的刺痛他的眼。
乾咳可一聲,點了一支煙,他扯著嗓子喊出幾個字,中午啦,大家謝謝吃飯吧,下午接著干。
另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從中間屋子的腳手架下面鑽了出來,拍拍身上的土,說道:「高明,還是你舒服呀,你看我們一個個的都成了土人。
這名叫高明的男子笑了笑,說道:「我說元陽,那又沒讓你白干,你說你一個堂堂一村之長,怎麼著也是個幾層幹部,誰讓你愛錢。」元陽從褲兜里摸出一根煙點著應到「我那是愛錢,我這也不是為咱村這古老建築做點貢獻嗎,你說這楊道長也走了,這道觀也要塌了,不維修不行了,再說了,咱石家溝村,還真離不開這道觀。只可惜楊道長,咋就走了呢」元陽仰起頭,朝對面不遠處的乾坤灣方向望了望。
十天前,這座無名道觀的唯一道士,突然走了,有人看見他一直朝黃河邊走去,乘了一個羊皮筏子,去了對面的山西,這道觀沒人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蓋的,只是在村里一些老年人的嘴裡,知道這道觀在他們的小時候就是三間房子,門口一台石桌,和一顆核桃樹,核桃樹年年都結果,有時多有時少,不管多少,楊道長都會等核桃全熟了,青皮在書上就裂了口,一顆一顆的落在地上,然後才一個一個撿起來,當樹上最後一顆核桃和一片巴掌大的黃葉都散盡的時候,楊道長就會把這些核桃用幾個木篩子撐著,放在屋檐下晾乾,然後無論那個村民路過門口,他都會從口袋裡拿出核桃一個一個,邊遞邊說,吃吧吃吧,白露的核桃七月七的棗,一顆兩顆一生不顯老。
另外幾名幹活的村民相繼從房子裡出來,其中一個人滿臉的興奮,都到高明面前,壓低聲音說,高明,在老道士住過的炕頭下面,發現了一個木箱子,你看看咱咱回去吃飯吧。高明轉過頭,說是嗎二狗子,那走,元陽一起去看看是什麼東西。
幾個人進了正屋,這三間房子只有一個正門,正門進去供奉的是三尊神仙,然後左右兩側各自一個門,左邊的門裡面住人,在屋子北側,右邊的另一間房子在南側,是放置一些家什的地方。高明隨著二狗子進了左邊的屋子,屋子裡只有一條長方形的土炕,炕檻早已經沒有了稜角,閃著幽暗的光,炕頭是灶頭,灶頭除了安鍋之外,還留了一小塊地方放置面盆,鋪著清幽幽的石板。石板已經被掀開,裡面是個泛著黝黑亮色的木匣子。二狗子把木匣子抱出來放在炕上。
木匣子沒上鎖,高明失意二狗子把木匣子打開,裡面是個紅包裹,包裹上面放著兩本線裝書,高明拿起來一本翻了一下,這是一本已經泛黃了的被翻閱過無數次的書,封面上的書名已經模糊不清,高明翻開書,在裡面隱隱約約寫著幾個字《銅人腧穴針灸圖經》,高明小心翼翼的翻閱了一下,書裡面都是一些人體的圖,高明又拿起,另一本是《楊家將》,他把書放在旁邊,然後讓二狗子把紅布包裹拿出來,慢慢打開。
裡面是一把槍,黑黝黝的一把手槍,眾人都睜大了眼鏡,高明從口袋裡摸出一副白色手套,把槍拿了出來,仔細打量了一番說:「以前在部隊的博物館見過這種手槍,國民黨軍隊的裝備。」他把手槍放在一邊,紅布包裹里除了手槍,還有一套發這霉味的軍服,一定已經沒有沿的軍帽。高明拿起軍帽,把軍帽反過來,綠色的軍帽裡面有一層白色的棉布,棉布上面寫著一行字:國民革命軍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軍第一師汽車運輸團營長楊魁山。山西代縣。
「這老道士不一般啊!」高明輕輕把軍帽放下,把手槍和書都放進去,然後仔細包好。元陽一直在旁邊看著,問道:「這麼就不一般了?」高明回過身來,說:「這老道士原來是國民黨的一名營長,山西代縣人。代縣不就是雁門關嗎?這老道士不一般呀不一般,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二狗子欠著身子問。
「走吧,把東西抱著,抱好,下午我要送到縣文化局去。」高明對二狗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