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克答應過陳天豪會幫他注意溺水者，現在溺水的又是跟自己同來的厲嵐，沒有道理不救。

    看準了厲嵐沉底的方向以後，南克一個猛子扎入水下，手指尖轉瞬就摸到了厲嵐的後腰附近。

    好吧，也可以說是臀部附近，南克並不能排除厲嵐是人類的可能性，救人要緊，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

    厲嵐灌了好幾口水正在手忙腳亂之中，卻依然敏銳地感覺到有人接觸到自己的敏感部位附近，她下意識地向後踢出一腳，正中南克小腹！

    「嗚噗！」

    少女的玉足雖然惹人遐思，前提條件卻是沒有被它踢中要害，南克在非常接近要害之處中了這一腳，幾乎閉氣失敗。

    厲嵐更是因為這一腳的反作用力，整個人向池底更深處沉去，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九星能力者被淹死是很扯淡的事，柳無極可以藉助靈威漂浮在邊緣地的虛空暗海，並且搜集微量的氧氣分子供給自己呼吸，以同樣的方式踏足宇宙也不是妄談。

    然而，要知道厲嵐只有變身之後才是九星能力者，如果既不能變身又不能隨便釋放靈威，她的血肉之軀還真是弱的可以。

    此時此刻甚至不需要變身，只需要釋放靈威加持在雙腿上，在游泳池裡猛然一躍便可以安然出水，然而厲嵐為了隱藏身份而錯過了這樣做的最好時機。

    經濟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做「沉沒成本」，在賭桌上也適用，賭徒因為自己已經輸了很多錢所以不計代價地付出更多金錢想要贏回來，厲嵐的情況相似，她覺得自己為了隱藏身份已經犧牲了很多，如果這回沒忍住，之前的所有犧牲就都白費了。

    於是，堅持不變身、也不使用靈威的厲嵐，陷入了九星能力者根本不應該陷入的境地……她不但沉沒了，而且馬上就要被淹死了。

    雖然看不起人類，但是歸根到底她是一個生活在人類社會當中的異類，難免會有一種被敵人包圍、孤立無援的感覺，生來便畏懼的水更是將這種感覺加倍。

    因為大腦缺氧陷入昏迷的厲嵐掙扎幅度越來越小，她混亂的腦海里開始閃過一幕幕走馬燈，並且伴隨著無數的問題。

    （我就要死了嗎？毫無意義地在一個兩米多深的池子裡淹死？那麼魔界三月賜給我超凡的魔力到底為了什麼？只是對我的一個辛辣的諷刺嗎？）

    她沒有見過生母的面容，也不算喜歡父親，在最後時刻，盤亘於她腦中的景象是高懸於邊緣地上空的，魔界三月的虛影。

    （所有生於魔界的魔族，死後都會化作微塵回歸魔界，可我不是在魔界出生的，所以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見到真正的魔界三月嗎？）

    畢弗隆斯，安德雷安富，甚至保護著魔王巴爾沉眠之所的【永恆風暴】，一一在厲嵐眼前掠過。

    （初代魔神們，包括爸爸在內的初代魔神們，我在你們眼中到底是什麼？一個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嗎？如果你們知道了我的死訊，到底是會為我悲傷片刻呢，還是會面無表情地立即去尋找下一個工具呢？）

    紛亂的面孔在厲嵐的腦海中相繼出現，有時是魔神，有時是人類，有時什麼都不是，然而最後穩定下來的，是一個面容模糊的女人。

    （她是誰？我不認識她，她是來找我復仇的嗎？我不記得以前殺過這樣的人……）

    然而那女人嘴唇輕啟，雖未發出聲音，但是厲嵐立即明白對方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一瞬間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甚至比即將溺水而死還要恐懼。

    （別過來！別提醒我身上有一半的人類血脈！我不認識你！我的母親是魔界三月，不是其他任何人！更不是弱小卑微的人類！）

    厲嵐那因為窒息而變得痛苦的表情中，忽然又摻入了悲戚的成分，一滴不易察覺的淚水從眼角滲出，倏忽間便同整池清水混合在一起。

    另一邊的南克捂住小腹，並沒有放棄對厲嵐的救援。

    說是遲那時快，厲嵐走馬燈一般想了很多，但是對於外界來說還是短短的一瞬，除了南克以外，其他救生員還沒有來得及下水。

    南克心思電轉，覺得自己水性雖好，卻犯不著冒著被厲嵐再踢一腳的風險，於是他見附近並沒有其他人在水下開眼視物，便猛然將右臂伸直，以翠玉蛇戒對準厲嵐，使用了【蛇縛之術】！

    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