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兩人，向西北方向飛奔。

    誰都沒有說話，路上也看不到別的行人。

    迫近中午，女人叫他停下，「天熱，休息一會兒吧。」

    少年沒有應答，放緩腳步，走入路邊樹蔭下。

    照例，讓兔大廚幫忙做了一頓午飯。

    從微縮寶盒中取出的摺疊桌椅，兩人坐下等候。

    「那個，小葵的事，不是你的錯。」女人開口勸慰。

    杜仁咬緊牙，握住右拳，恨恨地捶打自己胸膛。

    「都怪我。要不是我大意，就不會放她一個人在外面；要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捲入危險；要不是我帶她下山，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山神……」

    澤雅轉過去，抓住他右臂，抱住了。

    「論對錯，也該是我的錯。假如當初我及時發現，她變身成你的模樣，一切都不會發生。」

    少年不住搖頭，「別說了。假如沒有我，她怎會遇到這種事。我只會惹來災禍，仿佛上天一直在捉弄我。該死，真該死。」

    澤雅頭靠在他肩上，「別太傷心，若小葵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這樣。」

    少年粗重地喘了幾口氣，「放手，我想靜一靜。」

    女人回到座位，聽到盒子裡傳來細微的吵嚷聲，是兔大廚叫杜仁取餐呢。

    她拿小夾子夾出餐盤，自己卻不會用還原魔法，只得求助於對面的少年。

    杜仁神情恍惚，對澤雅的呼喚無動於衷。

    女人火起，拔出墨劍，用劍身的側面，拍了下他的腦袋。

    少年疼得捂住頭，立起身，碰倒了折凳。「你，你幹嘛打我？」

    「不吃飯，就該打。你沒胃口吃，我可餓了。快幹活，要是我自己做得來，才不叫你呢。」女人氣得渾身發抖。

    杜仁被這句話觸動了，就好像自己也有必須完成，甚至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

    他把飯菜復原了，正準備開吃，澤雅的筷子夾住了他的筷子。

    「你別動，我先吃半碗飯。」

    少年不知她這是何意，「咋的，不許我吃飯了？」

    女人一邊吃，一邊說：「沒。你先看我吃，省得你沒吃幾口，又吃不下。」

    徒弟望著師父，吃得津津有味，卻只有眼饞的份。

    澤雅吃了半碗多，瞥了他一眼，停了一下。「吃吧，傻徒弟。」

    「謝師父。」少年抄起碗筷，如同脫韁野馬，再也止不住腳步。

    澤雅先吃完了，輕聲問他：「你說，到底是誰買通殺手盯上你的？」

    「八成是金鵬王、黑袍。」少年含混地說。

    女人也這麼想。

    躍馬城的西北面，是楚國王都——丹陽城；而北面，則是金鵬王的老巢，大盆地。

    多年以來，兩城與金鵬王相安無事，誰也不去招惹誰，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之前，在吳國境內，金鵬王就曾授意黑袍，號令妖族，圍攻我等一行人。

    現在接近了對手的老巢，很難不聯繫到它們頭上。

    少年吃過飯，擦擦嘴，望著大盆地方向。「終有一日，我要把那金翅大鵬，揍得遍地金毛。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澤雅敲了敲碗，「行了行了，白日夢到此結束。自己幾斤幾兩，都沒掂量清楚麼。」

    少年心裡明白，自己雖然在世人口中，名頭響亮，可若是真的和眼前的女人動起手來，恐怕輸的是自己。

    於是，他才沒有直接去大盆地。而是決定先到丹陽城，掌握火龍術，增加幾分勝算。

    「師父，倘若我掌握了火龍術，可否與那金鵬王一戰？」

    女人嘆口氣，「哎，別想這些了。就算你我二人聯手，不考慮他的眾多得力幹將，單是對付他一個，都很難。」

    杜仁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它有這麼厲害嗎？」

    「笨徒弟，你以為，所有妖神，都是木頭那樣的呆子嗎？想想九尾狐，明白沒？」

    小杜沉默了。

    自己長期與人類打交道，時常忘了一件事：這個世界，高居頂點的，是那些力量碾壓凡人的妖神們。

    他們若是認真起來，顛覆國家都不算難事。

    人類要對付其中的一位，都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