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他驟然清醒，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寒冷和顧曦曦冰冷平靜毫無人氣的眼神讓他仿佛看到了她所說的那一幕。

    大約也是像他這樣竭力的喘息，用盡所有力氣伸出手，抓住周圍的人……任何一個，只要能救他，只要能救，誰都可以。

    因為……他還不想死。

    不想死。

    死。

    劉公子的喉嚨發出可怕的、粗重的喘息聲。

    血液還在流淌著，不過除了血之外，還有別的東西正在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那是涼意，徹頭徹尾的涼意。

    那種，眼前的人，真的會看著他死去的這種徹悟，她不會救他，因為先前就有人因他而死，這個真相和覺悟，讓他從頭到尾涼的徹底。

    然而，被這個真相狠狠的砸在腦袋上的劉午終於再承受不住這種痛苦和絕望，兩眼一翻，徹底的暈了過去。

    而就在他暈過去之後，顧曦曦終於伸出手，看著那一股更濃更黑的霧氣從他的手腕逸出之後，才終於出手，細長的手指揭下了他額頭上的符紙，改纏繞在了他的手腕上。

    血色的傷口流出的血液還沒蔓延到符紙，便被顧曦曦扯過來的布料將傷口簡單包紮止住了。

    最後的輕輕一系，讓顧曦曦停住了動作。

    ……

    仍舊俯身抓著系住劉午手腕布料的顧曦曦維持著這個動作沒動，這一詭異的停頓卻讓身後的雲霂修微微眯起了眼。

    視線所在，讓他瞧見了抓著劉午手腕布料的手指在輕輕顫抖，和劉午先前無力顫抖的手指不同，她顫抖的手指像是極力克制和壓抑著什麼。

    安靜，壓抑……還有詭異。

    抓著布料的手指突然一彎，就在即將做出什麼的時候，身後突然伸出的手臂在她腰間猛地一帶。

    被迫鬆開的手指遠離了那險些又被她扯開的布料，被一手帶入懷裡的少女猛地揚起頭，還未來得及掙扎，身後男人的另一隻手便極快的覆蓋在了她的額頭上。

    狠狠揚起頭的少女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頸，也露出了她像是竭力壓制著什麼而緊繃的肌膚，緊咬著的小貝齒。

    不得不說，雲霂修憑著野獸般的直覺而做出的動作沒錯。

    大手覆蓋下的，是濃密而緊顫的睫毛，而在那顫著的眼睫下的，卻是漆黑蔓延著血紅的雙眼，帶著無邊的陰暗，不停收縮而睜大的黑眸中只剩下血紅。

    懷中的人只是猛烈的掙扎了一下，便被雲霂修更快更大力的動作收攏在了懷裡，連同雙手都被他一隻手臂簡單的錮在懷裡的少女被另一隻手輕輕的蓋住小臉，摁在了他的頸窩處，全然不能動彈。

    雲霂修低下頭，貼著她的耳根，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出，透著冷意:「你想……殺了他麼?」

    懷裡猛烈喘息的人突然頓住，掙扎的動作猛地停下。

    就當雲霂修擰著眉頭以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時，懷中人氣息卻突然變得平穩起來，像是被狠狠的鬆懈了下來。

    於是他沒動彈了。

    仰著頭被蓋住眼睛的少女靠在男人的懷裡良久，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

    「還真的挺想的。」恢復平靜的少女聲音還殘留著幾分先前的急促，但能聽出來已經恢復了理智，雲霂修覆蓋在她臉上的手掌鬆開，露出了顧曦曦毫無防備，平靜幽深的黑眸，眸光微微一轉，上瞧的眼珠看著雲霂修:「……那一瞬間。」

    雲霂修沉默了片刻，皺眉問:「怎麼回事?」

    「那兩條陰魂殘留的怨氣雖然對我有影響，但不至於讓我討厭劉午到想殺了他的地步。」顧曦曦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時順眼瞧到了腰上的那隻手，然而那隻手也依然沒有鬆開的意思，於是她乾脆就靠著霂王，慢吞吞開始解釋。

    世間萬物存在，必有它存在的道理，哪怕是妖魔邪祟，儘是如此。

    儘管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可弄死的無論是人是鬼，都不可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就拿人來說，人害死了人，身上便會纏上一縷怨，這樣的怨積累起來，不是那麼好消除的。

    變成鬼，亦是如此。

    被人陷害，含恨含冤而亡，還有未完成的事，牽掛的人，都會讓他們無法安心離去。而就算用道法強行消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