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念看過去，一瞬被她眼底興奮的光彩震了震。

    即使心裡清楚她只是為了蘇家嫁給他，可是她表現得這麼明顯，這麼迫切，他的心底還是按捺不住地竄起了怒火，迅速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裴慕念走過來，陽光在他身後，異常的明亮，他的周身，仿佛被光圈所環繞，美若謫仙，只是那張俊美的臉龐上，神色冷漠，無絲毫溫度。

    他冷冷看著她，開口的聲音像是藏了冰一樣，儘是譏誚，「怎麼？怕我不來，你和你蘇家的榮華富貴就煙消雲散了是不是？」

    蘇晚晚的表情微僵，忙閉了口，垂眉斂目地站在那兒。

    裴慕念看著她這個樣子，越發來氣，他多麼希望她能夠反駁他一句，反駁他，她不是單純為了榮華富貴嫁給他，即使是謊言，即使是敷衍，然而，這樣都屬於他的奢想。

    裴慕念怒火攻心，看著蘇晚晚的眼神冷如刀刃，唇瓣蠕動著，他想要繼續說些什麼，最後，他只冷哼一聲，徑直轉身，朝著登記處走去。

    蘇晚晚在原地定了幾秒，然後才抬腳，慢慢跟上了他。

    工作人員給兩個人分別遞了一張表，裴慕念坐在一旁，繃著臉填寫，渾身上下無一絲喜悅，甚至有著絲絲縷縷的冰冷滲出來。

    而蘇晚晚坐在另外一邊，默不作聲地填寫資料，同樣看不出一點要結婚的興奮和高興。

    工作人員瞅瞅左邊，再瞅瞅右邊，有點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跑錯區了，他們不是來登記結婚，而是來登記離婚的吧？

    蘇晚晚填寫完所有資料後，在最後簽名確認的時候，筆鋒微微地頓了頓，她真的……就這樣嫁給裴慕念嗎？

    裴慕念眼角的餘光不自覺掃過去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心，不禁顫了顫。

    蘇晚晚遲疑……是她不想以這樣算計的方式嫁給他嗎？她對他，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感情？

    蘇晚晚並沒有察覺到裴慕念在看她，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握筆的手，遲遲沒有落下。

    這樣的久，久得仿佛她不會再落筆了。

    裴慕念的心，顫抖得厲害，他眸底一貫冰冷寡淡的光，隨著她的遲疑，緩慢地浮起了絲絲的暖意，連唇角都淺淺上揚。

    周圍忽地變得很安靜，所有的一切都虛化了，裴慕念的眼眸里，只剩下近在咫尺的蘇晚晚。

    他看著她那美麗嬌俏的臉龐，不知道怎麼的，竟微微有些出神。

    當年，那麼多人追他，那麼多人用盡各種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怎麼就在紛亂的人群中，被她勾了魂，動了心呢？

    或許是……在開學典禮那一天，他站在台上演講，一眼望下去，就看到一個身穿淺綠色長裙的女孩，坐在那兒，與周圍的同學聊天說笑，她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唇角有兩朵若隱若現的淺淺梨渦，那樣明媚，那樣美麗。

    那天晚上回家，他在睡夢裡，女孩的笑顏揮之不去，竟就這樣，念念不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