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偶 第四十章執着
摔門聲的巨響,似乎昭示著他此刻心中的憤怒和煩悶。
然而這樣的宣洩,並不能讓他憋在心口的那股濁氣得以緩和。
余氏的這個案子,讓蕭景泰第一次嘗到了挫敗、無力的滋味。
昨天晚上讓冬陽找出了金娘子編纂的那本《屍檢守則》後,他帶病花了一個時辰讀完,並且對照了苗仵作的屍檢報告進行分析,最後找到了余氏極有可能並非自殺的幾個疑點。
他本以為韋大人將這個案子交給他調查,必是全然信任他的,誰知道今晨,他才將屍檢疑點分析遞交上去,韋尚書便對他說:「這案子之所以讓刑部介入是為了表示重視,但余氏的死要低調處理,就這樣結案了事。」
蕭景泰幾乎不能置信這樣的話竟是出自刑部尚書韋大人的口中。
身為刑部的領軍人物,所執掌著的是整個大周朝的刑獄案典,他如此行事方式,犯得可是瀆職之罪。
余氏雖然是溺亡,但《屍檢守則》裡非常清楚地指出:一般在水中溺亡的人通常會掙扎,因而在經歷死亡的過程會雙拳緊握,拳頭裡拽有泥沙水草亦或者自身的衣料纖維等雜物。
蕭景泰清楚地記得,當初將余氏從水裡撈起來的時候,她的手是自然鬆開的,而且手指甲非常的乾淨,沒有抓著任何的異物。
這樣的異常情況讓整個案子變得撲朔迷離,但說到底這也不過是正常的推理,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因而對於余氏屍身的進一步解剖便非常的有必要。
奈何頂頭上司一口將他的請求駁回,只說這個案子的影響非同小可,安慶伯府的意思是低調處理,不要擴大影響,也不要在上流權貴圈子流出不負責任的輿論,儘快了結對各方面都好。
這讓蕭景泰覺得使出的力氣盡數打在了棉花上,鬱悶得不能自己。
其實在官場上浸潤了這麼些年,蕭景泰自認為是圓滑世故的,他的個性如何他自己非常的清楚,絕不是那種為了真理而執著不懈一條道上走到黑的人,為民請命奮不顧身在魚龍混雜的官場上表現得太過於清高高調,只會讓自己死得更快更慘。
官場潛規則他不是不明白,為官者,沒有絕對的白與黑。
但余氏這個案子對他來說不一樣。
秦淮河埋藏著他心中最深切的傷痛。
凌若珂的死是他心口的一道久治不愈的傷疤。
她的死究竟是意外還是其他,蕭景泰不得而知。當年的他因各種外在的原因沒能對心愛女人的死深究到底,這是他一生的遺憾,在其後六年漫長的歲月里,每每看到在麼夢中凝噎不語,神色痛苦的人兒,他就越發的愧疚和自責,也越發的對她當年的真正死因產生懷疑。
余氏的這個案子對他有所觸動,是而他才會如此執拗,想要一探究竟。
蕭景泰感覺有些口感舌燥,順手抄起矮几上的茶壺猛灌了幾口。
茶水已經變得冰涼,順著食道往下滑,心口的灼熱感終於得到了緩解,人也跟著冷靜了一些。
這個案子他不想就這樣放棄,但頂著這樣的壓力,又該如何繼續?
蕭景泰一個人愣愣的跽坐在案幾後面,冷肅的面容掩映在陰影里,整個人透出陰鬱而冰冷的氣息。
郎君一個人關在書房裡半天沒有動靜,冬陽在外頭急得團團轉,卻又因曉得自家主子的脾氣,愣是忍著不敢上前去打攪。
他想起主子中午在衙署的時候就沒有用午膳,現下已經是申正,再不補充點兒食物,只怕胃要餓壞了......
冬陽掙扎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自作主張的拿了主意,打發院中伺候的一名小廝同福去大廚房傳了幾道點心。
同福咚咚跑出竹笙院,正看到迎面走來的崔榮紹,忙讓道打了個千,笑道:「小的給崔郎君問安了!」
「免禮,你家郎君可在?」崔榮紹笑意朗朗問道。
同福忙不迭的點頭,心中感嘆崔郎君來得真是太及時了。郎君也不知道是遇著了什麼糟心事兒,整個人就像是沉浸在冰水裡,冷得嚇死人,那張寒冰臉更是陰鬱得能擰出水來。有崔郎君做伴開導,郎君的心情說不定會好一些。
「郎君一個人在書房裡呢!」同福說道。
「行,你自忙去。」崔榮紹含笑擺手,信步走進院子。
同福回頭看他,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