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朝聞道,夕死可矣
秦風緩緩而出,赤手空拳,一步步走向持劍而立的苑一秋。
盔甲破亂,披頭散髮的苑一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秦風。自秦風逃到越國之始算起,至今也不過倏忽七個年頭。七年啊,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就在這樣短短的七年間,此人卻從無到有,硬生生的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帝國,滅越吞秦懾楚,明國一天天坐大,眼見著這天下,四強聖峙轉眼便要成為兩強爭霸了。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不管那個國家,都存著想要一統天下的心思,即便是僻居西方的秦國,又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宏大的願望,可誰能想到,最後居然讓眼前這個人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苑一秋很佩服秦風。不論是治軍還是理政,此人所展現出來的才能,讓人嘆為觀止,前越在以前四國之中添居末座,但到了秦風手裡,忽忽數年便已經將秦國打得再也爬不起來了。
這一敗,敗得是秦國的百年國運。對於定點,苑一秋很清楚。這一次大征的二十萬大軍,已經是秦國最後的底子了。而這一敗,秦國別說進攻,便連防守的力量也將失去,剩下的五萬雷霆軍雖然是秦國最為精銳的部隊,但一個雍都,就不是他們能守得住的。
而更為重要的是,人心已散。
這一次明國攻打秦國的主力,不是大明以前的老營,而是自虎牢邊軍改編而來的虎牢新軍三萬人和陸大遠所部一萬人。能收復這些前秦人並且迅速地讓他們死心塌地的為其所用,便已經讓人難以想像了。
秦風治人,用人,已經無法以常理來形容了。
想想大秦皇帝馬越,先是在大戰來臨之際,殺了鄧洪,使得青州盧一定心中懼意更甚,終是投了明軍,沒了鄧洪,仍然不肯啟用卞無雙,生怕卞無雙再次坐大威脅皇機,可現在,卞無雙倒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落英山脈了,但大秦卻要亡國了。
用人一道,馬越與秦風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了。
治國,首在用人吶!
苑一秋嘆了一口氣,看著徐徐而來的秦風,他將劍插在自己的身前,伸手,慢慢地將身上破爛的甲冑解了下來,隨手扔在一邊。
秦風走到了他身前丈余處,看著苑一秋,突然搖了搖頭:「你不是我的對手。」
苑一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手伸出,握住了身前的劍柄:「身為統帥,我已經一敗塗地,輸得無話可說。所以今日挑戰陛下者,不是大秦將軍苑一秋,而是秦國苑一秋。」
秦風一笑:「左右不過掩蓋盜鈴罷了。苑先生,秦國大勢已去,以你之能,又何必要一條道走到黑呢?大明很大,秦某人的心也很大,有的是苑先生安身立命的地方。」
面對著秦風直截了當的招攬,苑一秋卻是搖了搖頭:「苑某一生,信義二字深入骨髓,陛下不必多言。大軍已敗,苑某更無顏苟活一世,今日這一戰,苑某隻是作為一個武道中人嚮往武道之心而已。」
秦風嘆了一口氣,苑一秋這樣的人,一句話便已經夠了,他既然已經斷然拒絕,再多說可就是自取其辱了。「好,既然你意已決,那我便成全你這番心事。」
秦風抬手,看著對方,沉聲道:「請!」
苑一秋拔劍,秦風雖然赤手空拳,但他卻並不認為那是秦風輕視於他,兩人之間就境界上來說只是隔著一線,但就是這一線,或者便是天塹之別。
苑一秋手中的劍慢慢地亮了起來,猶如一道道光芒在劍上不停地滾動,漸漸的,苑一秋手中的劍消失了,但身周卻在瞬息之間,劍氣縱橫,盤繞著苑一秋,蓄而不吐。
秦風微微皺眉,苑一秋當真已經是站在了九級的最高點上,單是這一手控勁,便已經無限接近宗師之境了。
伸出去的手慢慢的收了回來,隨著縮回來的手指輕輕一捺,一道無形無質的真力便倏忽出現在指間,凝而不散。
外人感受不到,單從外表上來看,此時苑一秋聲勢極是嚇人,周身繚繞的劍光盤繞,而站在他面前的秦風,卻是普普通通再平常不過。但苑一秋卻是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秦風指間那一絲勁力。
忽爾炙熱如九天烈焰,時而陰柔如地獄幽泉,忽在平和如春日之風,他竟然完全摸不透對方的勁力究竟是陽剛到了極點抑或是陰柔到了極致。
自己劍氣化身千萬,對方卻只是一道,但這一道,卻勝過自己千千萬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