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秀水河之戰(7)
老哨長失魂落魄的看著自己身周跟著自己撤下來的六百餘人,他們跟老哨長一樣,此刻都充滿著沮喪甚至絕望的神色,整整一千人,千赴後繼地攻打那一個小小的陣地,倒在陣前的近四百人,足足四成的傷亡率,而那低矮的防線卻仍然如同鐵鑄的一般矗立在他們的眼前。
老哨長身經百戰,身上疤痕累累,在戰場之上從來沒有畏縮後退過,從來都只想著勇往直前,但今天,他第一次早早的便生了退縮之心。整齊劃一刺出的長槍此起彼伏如同洶湧浪潮一般一浪接著一浪,似乎永遠止歇,一個個士卒便在這一次次捅刺之中倒在了陣地之前,而更讓他恐懼的是,那一張張毫無表情的臉,仿佛他們在進行的不是一場戰爭,而只是一場練習,不過前面的靶子換成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後面的鳴金號角讓他如釋重負,立即下達了撤退命令,代價卻是涌過第一道陣地的士卒盡數陣亡。進攻不容易,想要全身而退,更是難上加難。
鍾鎮沒有責怪老哨長的進攻不利,整個戰事他都一清二楚地看在了眼裡,不是己方不勇敢,而是敵人太強悍。
他付出了五六百人傷亡的代價,卻連秀水河大橋的毛都還沒有摸到。
「今天就到這裡吧!紮營,埋鍋,造飯,校尉以上軍官,至致中軍大帳會議!」鍾鎮看著遠處的秀水河大橋,不甘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本來還準備過了河之後再安營紮寨,原本五百人的一個防守陣地,根本就不在眼裡,但現在,這個小小的橋頭堡,卻成了他面前的一個攔路虎。
必須要想出別的辦法來,不然自己就算拿下了秀水河大橋,一萬先鋒軍非得付出數千人的代價不可,那自己這支部隊也就廢了,拿下大橋的意義又何在呢?
秀水河大橋的筒子樓內,隨軍大夫王凌波面色有些蒼白,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兩軍的生死相搏,第一次目睹人命賤如狗,在明軍陣地的前面,敵人的屍體高高的堆集了起來,死相千奇百怪。
好在的是,明軍的傷亡很少,四十多人負傷,十人戰死。此刻戰死者的遺體已經被搬到了河對岸,輕傷者已經處理完畢,此刻躺在他身前的是一個重傷員。
這人時運不濟,在敵人撤退的時候,他從防線之後探出了身子,振臂歡呼,不想在矮牆之下一個受傷未死的秦軍軍官,卻抓住了這個機會,狠狠地給了他一刀,將他整個左小臂完全地斬了下來。
那個秦人軍官自然是被憤怒的明軍士兵戳成了篩子,但校尉張喻卻因此勃然大怒,在他看來,這完全是不必要的戰損,這個士兵失去了左臂,再也握不了長矛,等待他的,只有是退役了。這件事情,立即便當成一個反面教材,在全隊被反覆告誡。
失敗時不灰心喪氣,勝利時莫得意忘形。
手臂斷了,自然是接來回去,王凌波只能是替他止血,縫合傷口,敷上藥膏,這個在防線之上廝殺了半日的傷兵,此刻卻正在傷心的哭泣。他很清楚,自己將要離開軍隊了。
一排排士兵站在大橋之上,身上都是血跡斑斑,一個個吊桶從橋上被扔到水裡,河水被提上來,嘩啦一聲潑在士兵的身上,立時,殷紅的血水便從身上流了下來,如此反覆數次,這才不再有紅色的血水流出,這幫人退下,另一幫人再站了上去。
鐵牛正在戰場之上尋找著自己的箭矢,這些箭矢都是特製的破甲箭,要是不尋回來,可就身出一支就少一支了,一些士兵正在清理著戰場之上的敵人屍體,這一次他們毫不客氣的將死屍扔到了秀水河中,河水洶湧,頃刻之間便帶著這些屍體涌下了下游。
昌永崗將自己的流星錘一端垂到河裡,抖啊抖的清洗著上面的血跡以及血肉,身邊,張喻正在一個士兵的幫助之下清洗著身上的血跡。
「暴風雨前的平靜呢!」將兩個錘頭都洗得乾淨了,提起來拴在腰間,看著張喻道:「張校尉,今天已經要天黑了,你說,秦人會不會夜襲呢?」
「不會!」張喻很肯定地點道,「咱們這多大一塊地盤,用得著偷襲嗎?」
「如果他們派一些水性不錯,武道修為也不錯的人從上游悄悄地飄流下來,然後沿著這些橋墩爬上來呢?敵人有一萬人,從裡面找出一批武道修為不錯的人,並不難呢?要是他們繞到了我們後面,可就麻煩了。又或者他們連夜打制木伐,強行渡河一部分呢?」昌永崗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