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前卒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逃出城去
曹雲靠著床幫坐著,一手緊緊地握著躺在床上的王妃早已經冰涼的手,另一隻卻在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啪啪的有節奏的擊打聲中,曹雲在輕輕地哼著一首曲子。
他想哼一首兒歌來著,可是搜腸掛肚之下,竟是一首也不會,在腦子裡映象最深的,就是他聽了快一輩子的軍歌。
唱著唱著,他不由得老淚縱橫起來,在他的腿邊,兩個孫兒並排躺得整整齊齊,煞白的小臉之上,依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在他們短短的不到十年的生涯之中,爺爺,始終是一個威嚴的存在,但就在昨天,那個威嚴的爺爺陪著他們又笑又鬧,陪著他們將一截截竹子丟進火中,聽著竹節在火中爆烈之時發出的啪啪聲。
他們覺得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只怪你們生在帝王之家。下一輩子投胎,一定要去找一個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人家,太太平平地種田,讀書,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曹雲哽咽著道。
門輕輕地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曹雲猛然回頭,怒目而視,周一夫的人,也只是在外面監視著他,這內室,現在是他的禁地,他不想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一家人的團聚。
但回頭之際,卻讓他一下子呆住了,進來的人他是認識的,不是外面那些監控他的人,而是兩個白鬍子老頭兒。打頭一個,還是曾經謀刺過他,卻被他設下陷阱,請去了曹沖,迫使其最終到了長安的衛莊。
「衛大師,文大師,怎麼是你們?」曹雲有些呆滯地看著兩人。
衛莊正準備回話,眼睛一掃卻看見了地上躺著的那一排人,還有床榻之上躺著的王妃,頓時臉色大變,看著曹雲,問道:「周一夫已經痛下殺手了嗎?」
曹雲搖了搖頭。
衛莊臉色一僵,看著曹雲的臉,聲調略變,「你們曹家,可真正都不是人。一個個都是心腸狠辣之輩,小兒輩何辜,竟也遭此毒手?」
曹雲這一搖頭,衛莊立馬便明白了眼前這些人的死亡,只怕是曹雲親自下的手。
「他們生為我曹雲的子孫,這便是原罪。」曹雲站了起來,抹去臉上淚痕,神色又變得淡漠起來,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他的虛弱。「與其落在敵人手中受辱,受罪,或者被人挾持著做些不利於大齊的勾當,不如一了百了。周一夫無法讓我去為他做什麼事情,但他卻能脅迫我的兒孫們去做,他們,可不是什麼硬骨頭。」
文匯章走了過來,看著地上的遺體,搖頭嘆息道:「這如何下得去手?難怪曹天成如此忌憚你,卻又如此欣沉你,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你們從長安來?」
「自然,不單是我們,還有曹沖。」文匯章本想狠狠地譏刺曹雲幾句,但看著那張故作鎮靜的臉龐之上浮腫的雙眼,終於還是忍了下去,屋內這樣的人倫慘劇,實在是讓人不忍提及。
「長安如何了?」曹雲急切地問道。
「打了一個稀巴爛。」衛莊看著曹云:「周一夫與南天門勾結了起來,在青龍山內藏了數萬兵馬,你們在這裡謀劃著搗毀別人的老巢,他也在謀劃著毀了你們的老窩,這一局棋,曹雲,你們敗了九成九,因為曹天成已經被周一夫弄死了。」
「陛下死了?」曹雲身子晃動,臉色變得煞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衛莊哼了一聲:「之所以說你們敗了九成九,是因為你沒有聽從周一夫的擺布,當真在洛陽登基為帝,否則就一切不可挽回了,曹天成死了,你成了神人共憤的叛賊逆子,齊國當真就要完蛋了。」
曹雲呆呆地站在那裡,訥訥地道:「早上周一夫跟我說,我還以為他是夢囈,想不到竟然是真的,你說得不錯,這一局,我們是完敗。繼任的皇帝是曹著嗎?」
「你又猜錯了。」文匯章哧地一笑:「曹天成遺命皇位的繼任者是你,曹雲。」
「這怎麼可能?」曹雲大叫起來。
「為什麼不可能有?」衛莊淡淡地道:「剛剛我們便在城外軍營中見識了以馮珂為首的這些將領,曹天成死了,如果不是你當皇帝,換成另外一個人,只怕他們立馬便真要造反了,那時候說不定他們就真和周一夫勾結起來衝進城內,然後給你來一個黃袍加身呢!到時候你做不做?不做,齊國內戰馬上便會大規模地爆發。恐怕便連鮮碧松,郭顯成這樣的人也無法置身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