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珠兒 第212回 卑鄙無恥
鍾司理來時便推測過了,若胡家屯有如此私設賭場,要瞞得嚴嚴實實,里正勢必逃脫不了關係。
要麼賭場的主人賄賂了里正,讓里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麼,里正便是賭場的主人。
「里正家在何處?」
胡老二垂頭喪氣:「村東頭,最大的那間宅子便是。」
鍾司理冷哼:「待會前面帶路!若是有半分別的心思」
他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胡老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話給咽了下去。
哼,鍾司理雖是官,可他來到了胡家屯,想要抄里正的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鍾司理應是懂的吧。
里正家在村東頭,離牛棚有一些距離。
鍾司理吩咐差役:「讓白六動作快點。」
等了好一會,白六才喜滋滋的領著差役們走出來,明顯收穫頗豐。
胡老二見狀,小眼睛裡像是淬了毒。
那胡知州,不是諸事不理的嗎?怎地突然派人來到他們這個小村莊?還有這鐘司理,明明沒有人命案子,怎地莫名其妙的跑到這裡來?
還有這戴著冪籬,像妖孽一樣可怕的女子。
到底是因何而來?
難不成是胡波,因為賭輸了錢,所以到城裡亂嚼舌根?
胡老二是聽說,胡波領著他從城裡娶的婆娘走岳母家去了。
早知道胡波竟惹出這麼多禍事,他便攔著他了。
可世上哪有這麼多早知事。
胡老二垂頭喪氣的領著鍾司理等人往村東頭去。
山村的夜風有些陰涼,不斷捲起車的帘子。
虞香珠坐在車中往外看去,只見四周幾乎是黑漆漆的一片,瞧不清夜路和周圍的景色。
他們此行,的確有些大膽。
若那些賭徒膽大包天,說不定會引起一場血戰。
約莫走了一大段路,終於瞧見了前面有隱隱的亮光。
鍾司理叫停胡老二:「前面可是里正的家?」
胡老二點頭:「正是。」
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像胡老二這樣陰險狡詐的賭徒。
鍾司理一路上便想著法子,該如何將那裡正引誘出來。那裡正既然敢開賭場,他家中必有打手。
他做官也有好些年了,不是初入官場的小白。有些刁民發起狂來,可才不管他是不是官。
更何況像這樣的月黑風高夜,最是合適幹壞事
他如此想著,不禁抬頭看了看天。
還真是納悶,明明將近十五,這月兒,怎地這般羞答答的?
鍾司理看月的同時,虞香珠也在看月兒。
她忽然道:「鍾司理,民女有事與司理相商。」
她沒避著人,胡老二聽得真真切切。
鍾司理便道:「虞姑娘只管說。」
虞香珠聲音輕柔:「里正家可不能貿然進去,民女想到一個法子,讓這胡老二進門去,將那裡正給引出來。」
鍾司理點頭,虞姑娘與她是一樣的想法。
「可難保他不會與里正勾結」鍾司理說。
「鍾司理莫要忘了,民女愛好合香。民女手中啊,正好有一款聽話香。」
胡老二頓時面如土色。什麼聽話香,不就是毒藥嗎?沒想到他已經夠陰狠狡詐了,這官府的人比他還要老奸巨猾!
鍾司理呵呵一笑:「那便勞煩虞姑娘了。胡老二,你是自己來呢,還是我們幫你?」
胡老二自然是識時務為俊傑:「官爺,草民自己來。」
虞香珠從馬車裡遞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鍾司理,勞駕。這是香露,讓他直接灌進去便可。」
胡老二又傻了眼,他還以為是藥丸什麼的。他還打算將藥丸壓在舌下,好叫藥丸發揮不了作用呢。
鍾司理接過小瓷瓶,叫白六提了燈籠,親手遞給胡老二:「若是你敢灑了」
胡老二露出難看的笑容:「草民不敢。」
他敢發誓,這二人比十個賭徒,不,一百個賭徒都難對付!
不過,香露還怪好喝的。胡老二將香露一飲而盡,特意作出了大力將香露咽下的動作。
虞香珠幽幽道:「胡老二,你倒也不必如此。真正將聽話香吃下去的人,身體很快會有一種特別的氣味。」
奸詐、狡詐、狡猾、卑鄙無恥下流、老奸巨猾、小狐狸、黃鼠狼胡老二在心中,將虞香珠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詞語給罵了一遍。
鍾司理問胡老二:「待會你進了里正家中,該如何說話、如何做,你該省得了吧。」
胡老二語氣幽幽:「草民省得了。」
鍾司理將燈籠遞給他:「最多四刻鐘,便要將他引出來。」
胡老二提著燈籠,慢慢的朝里正家走去。
他剛走近里正家,鍾司理這廂便聽到像是有許多狗在狂吠。方才他們進村時,都不曾聽到這麼多狗叫。看來里正家養了足夠多的狗。
白六悄聲道:「這裡正,防備夠重。」
鍾司理看著漸漸消失的燈光,沒有答白六的話。
虞姑娘的聽話香,果真是聽話香嗎?
虞姑娘仿佛聽到了他心中的話,篤定地回答:「自然是真的。」
鍾司理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
里正家的家,氣派雄偉。五進的院子是幾年前新修的,足足花了一年的功夫才修好。作為里正的心腹兼走狗,在里正家新房落成的那日,胡老二有幸去參觀過。
裡面的大自是不必說,奢華也是有的。不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里正今年新納的兩名小妾嬌艷如花,將里正纏得那是今年都甚少管賭場的事情。
惡犬狂吠不已,胡老二連聲呵斥:「呔、呔,連我都不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