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淵怔了一下。

    致畸因子指標下降了？

    蕭檸跳樓摔得骨折，孩子的風險反而降低了？

    是該說這個女人命太好？還是命太好？她若是知道了孩子能保住，應該美得不知道姓什麼了吧？

    白夜淵唇角不由微微翹起。

    然而想想這個孩子很可能要由他親自來生，忍受長達十個月的孕吐痛苦，還有生產的時候不可預知的種種，白夜淵就笑不出來了。

    周蜜輕聲詢問：「檸檸姑娘，既然風險降低，那這個孩子……留還是不留？」

    白夜淵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這個指標，以後有沒有可能繼續變化？」

    周蜜沉吟：「它和人體激素水平有些類似，是會隨時變化的。」

    白夜淵皺了皺眉：「也就是說風險沒有解除。」

    周蜜點了點頭：「是的。核輻射的遺傳風險客觀存在，只能說幾率高和低而已。即便是降到最低，還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個可能，如果落在誰身上，那就是百分之百的致畸，沒有倖免。」

    可以說很殘酷了。

    白夜淵閉了閉眼。

    手伸進兜里捏住了一雙小小的嬰兒鞋。

    那是蕭檸跳樓的時候，帶在身邊的唯一的物件兒，粉藍色，小小，軟軟的。

    捏著這雙小鞋子，讓人的心都化了。

    白夜淵深吸一口氣。

    如果現在懷孕的是蕭檸，他會毫不猶豫說服她把孩子打掉。

    但如今換成了是他……

    他本能地覺得，自己身體素質和精神承受力，都要比蕭檸好那麼一點點。

    如果十月懷胎，到了最後孩子還是留不住，抑或是生出來有什麼問題，或者生孩子的手術台上他大出血活不下去……

    他想，這個風險讓他承受，總好過讓她擔著。

    所以他這次並沒有考慮多久，而是直接回答周蜜：「暫時留著。你把上次開給她的藥……」

    一不小心差點說漏嘴。

    白夜淵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改口繼續道：「把上次開給我的藥，繼續開幾副給我。每周來給我測一次致畸因子。」

    周蜜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又說不上來，看到對方冷冷的，無形中有種壓迫感，於是什麼也沒說，點頭答應了。

    直到出了病房，她才莫名鬆了口氣。

    奇怪，以前從來沒覺得，這位檸檸姑娘，氣場這麼強大的？

    半夜。

    蕭檸批閱文件累得直接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搬動她的身體。

    而且那人很笨，好幾次都把她身體磕磕碰碰，長腿碰到床腳，胳膊又碰到檯燈……真是笨的可以。

    該不會是夜一吧？

    唉，一想就是個不會照顧人的笨蛋傢伙。

    蕭檸困得睜不開眼，也沒有多想，翻個身繼續睡過去了。

    白夜淵累得氣喘吁吁，站在床頭。

    看著她沒心沒肺地酣睡的模樣，拳頭攥了攥，又放下。

    沉默地這樣凝視了片刻，不知為什麼，本能驅使著他，緩緩俯身……

    然而在唇和唇快要接觸的一霎那，他還是深呼吸猛然起身。

    不行，小東西睡著了，沒有活靈活現說話耍脾氣的時候，這具身體就好像沒有了她的味道。

    感覺自己在和自己接吻，他實在……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