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時代 第三十二章 神之一手
蘇薊北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已經完敗,無暇去思考自己在這場沈淮南謀劃了34年之久的神之局中自己究竟有多少敗筆。
不論是當年嵐師姐的死也好,老師的死也好,都是自己年少無知,嬌縱輕狂之時犯下的無法彌補的過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甚至到後來飛鳥一系瓦解,師兄弟們為帝國奮鬥一生,卻一個個晚景淒涼,也皆因自己而起。
「小北,要是哪天不打仗了,師姐一定帶你去約會,我們去把每條街的好吃的都吃一遍,還有,還要坐一遍摩天輪和過山車,還有還有,要一起放一次煙花,很大的那種」
「小北,失去後才發現是很重要的東西,這種事情是經常發生的越是想忘的事情,越無法逃避,既然逃不掉,就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面對吧」
即使是追悔的眼淚也已經早就流幹了,眼淚也沖刷不掉的這些悲傷和痛苦,如影隨形,讓你即使想哭也沒辦法流淚,越想哭反而只能笑得越大聲,只能懷揣著這些銘刻在靈魂里的痛苦和悲傷的記憶,還有沉重的愧疚繼續活下去。
是吧,師姐、老師。
蘇薊北突然淡淡一笑,抬起頭,望著沈淮南:「師兄,按照塾堂的慣例,讓我們最後來對弈一番吧。」
沈淮南一愣,繼而大笑起來:「下棋?哈哈哈哈!小北啊小北,這麼多年來,你我對弈的戰績如何?」
「你138勝,我全敗。」
「也罷。」沈淮南笑道,「今日你已身陷死局,老師門下十二弟子今日只剩你我二人,念在同門我便讓你死個痛快。」
說罷他右手虛抓,黑霧瀰漫之處空間撕裂,瞬間就從其中掉出一副棋盤出來。
「穗穗你來讀秒」沈淮南將釘住蘇薊北雙手的黑劍收了回去,也不嫌棄廠房的地上髒,立時正坐下來。
蘇薊北也掙扎著靠了過來,相對而坐,但他肌肉鬆弛,全身無力而且雙手受傷拿子似乎有些困難,沈淮南也不懼他再耍什麼花樣,一縷黑霧飄來,纏住他雙手,數息之間便雙手的重創便痊癒了。
按兩人多年來的慣例,沈淮南執白子,蘇薊北執黑子。
「你知道當年老師如何評價你下棋嗎?」沈淮南不緊不慢道。
「不知道。」蘇薊北淡淡回答,棋盤上兩人開局中規中矩,你來我往,慢慢掛角占邊。
「他說你是少年心性,下棋如鬥毆,只見眼前之子,卻看不到全盤大局。」
「那老師怎麼評價你的呢?」
沈淮南微笑道:「料敵於前,思慮過人,以棋力而論,師兄弟之中,無人在我之上,甚至能和老師一較高下。」
「你的意思說今日之事便跟這下棋一樣嗎?」蘇薊北始終面色如常,柳穗發現他的思慮似乎沒有全部放在棋盤,而是在想些別的事情。
是的,他並不太在乎這場弈棋的勝負,他只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沈淮南志得意滿,全撲在棋盤上,想在最後再盡情地享受這勝利的滋味,而蘇薊北卻驚喜地發現摻雜了肌肉鬆弛劑的抑制素似乎只能抑制深淵之息和真氣的運轉,但是聖炎之珠卻還是可以運轉的。
於是他暗地裡催動了聖炎之珠,開始吸收這廠房中的後天之氣,用新生的真氣與深淵之息相交融跟意料中的一樣,平日裡張牙舞爪,與蘇薊北的真氣水火不容的深淵之息此刻如同一潭死水,儘管已經不和往日那般激鬥,但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接觸在一起,還是不停地刺激著蘇薊北的身體。
蘇薊北分神的時候,棋盤上的局勢已經變了,黑子在左下的形狀支離破碎,而左上和右下的兩塊實地卻並不豐厚,白子的優勢已經開始明顯了。
「小北,你在0079關了這麼多年,就連棋力都減退到如此地步了嗎?」沈淮南繼續擴大著自己的優勢,蘇薊北只能頑強地將殘子動出,在實地上勉強繃住。
蘇薊北仍然將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身體裡,他回想著六劍聖在那天晚上傳授的崑崙六法的真訣陰以吸陽,陽以煦陰,陽盛之處而一陰已生,陰盛之處而一陽已化,至陰的深淵之息和至陽的真氣互相交融,原本會在他體內產生激烈排斥,卻因為抑制素的原因,使得這交融溫和了許多,但儘管如此卻仍然疼痛非常。
「棋我倒還真是沒練過」蘇薊北疼得滿頭冷汗,依然極力掩飾自己體內的變化,神色如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