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36章 各奔東西
永城縣外汴河邊上,有一處不大的酒館,一個酒旗兒挑在路口。
賀押司站在路口呵了一下手,看了看路上沒有什麼行人,挑起帘子進了酒館裡面。裡面擺了七八副桌凳,只有最裡面一桌坐了三個客人。
見到賀押司進來,朝外坐著的一個中年漢子連忙招手:「哥哥可是來了,快快過來坐!」
賀押司見是韋押司招呼自己,略有些不自在,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走到跟前行禮。
陪坐的兩人也一起站起,眾人見禮過了,分別落座。
寒暄幾句,韋押司道:「婁員外和蔡家哥哥即將遠行,兄弟在這裡擺個酒,為他們送別。」
賀押司客套幾句,對婁員外道:「員外在縣裡數年,生意紅火,怎麼就要遠行?」
婁員外搖頭嘆了口氣:「我一個外鄉人,在永城多虧兄弟們幫襯,多少賺了些錢財。常言道富貴不還鄉,如衣錦衣行。離家久了,終究還是要葉落歸根。——當然,若說只是因為想家便就離開,那也是自欺欺人。我們這裡做生意,一向都是河對岸的馬大官人做主心骨。這些日子也不知他犯了何事,全家被抓進巡檢寨里,再無消息。馬大官人出事,生意不好做了是一,再一個人心惶惶,不好久待吧。」
賀押司抬頭看了韋押司一眼,隨口道:「河對面那裡在墾田,只有馬大官人一處莊子,聽說是因為偷逃差役,被拿了徹查,其他還能有什麼事情?員外不需憂心,生意還是照常做的。」
婁員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牙人是這個年代商業的核心,不只是介紹買賣雙方,還提供擔保,穩定市價,諸多作用。外地商人販貨到這裡,沒有信得過的牙人,貨物要麼賣不出去,要麼賣出去很難賺到錢。婁員外從真州向這裡販運貨物,都是靠著馬蒙,現在出了事也懶得再去巴結別人了。而且他多少有些風聲,馬蒙的案子不簡單,怕自己被牽連進去,當然溜之大吉。所謂無奸不商,跟馬蒙這種人合作,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做生意。
韋押司向賀押司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賀押司便心領神會,不再勸婁員外。
縣裡兩個押司,基本把持了狀詞訟獄,當然也就形成了兩個小團伙。賀押司與韋押司平時不和,要不是這個敏感時期,他根本就不會來跟韋押司坐到一起。果然一談話,婁員外是因馬蒙被抓才走,這是賀押司和韋押司共同面對的難題,不好再說什麼了。
姓蔡的蔡資是船家,手下有十幾船,專門跑泗州到永城這段航路。往年汴河放冬,他有一半人手也趁機休息,不少人在永城暫住。河面上跑船的,鮮有不涉江湖事的,連做生意的婁員外都知道要跑路,他就不用問了。由於跟馬蒙交情非淺,這一船幫涉及不少案子。
喝了一會酒,聊了幾句閒話,蔡資對賀押司道:「往常周邊百姓詞狀,多是押司在辦。此次馬大官人遭難,再沒一人比押司更加清楚。這裡的都是自己人,押司給句準話,馬大官人是否有難了?」
賀押司道:「馬官人莊上的莊客,聽聞好多並無文契,他又把人當作奴僕,聽說吃了官司。此事牽扯到隱匿人口,偷逃契稅——」
蔡資一擺手:「押司,這些事情現在人人皆知。若只是如此,哪有把數十人關在那裡,外面一點風聲不透的道理?我們這些人正是不知究竟,才人人驚慌,不然婁員外跑什麼?事情到了這步田地,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出事,別的都走不脫。兄弟相交多年,押司還要瞞我們到什麼時候?」
賀押司兩手一攤:「不瞞諸位,此事我也不知底細,亂七八糟各種風聲,哪個知道真假?」
蔡資看了看婁員外,道:「押司,我們相交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只要告訴兄弟們一聲,這個時候是走是留?若是留下來,有多大風險?」
賀押司低頭不語,一隻手擺弄著酒杯,過了好一會才道:「話說到這裡了,我再雲裡霧裡不直說未免對不起自家兄弟。對面巡檢寨那裡對消息封鎖得很緊,我這裡也只是有些零碎風聲,不知確切。但是事情做得如此嚴密本就透著詭異,再加上昨日州里劉通判到了——」
對面的韋押司一怔:「通判到了麼?怎麼縣裡沒有去迎?都頭也沒有前去護衛。」
賀押司道:「對面有巡檢寨,要都頭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