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57章 荒唐手段
大相國寺周邊是開封城最繁華的地方,酒樓茶鋪林立。特別是臨著汴河的地方,各種吃攤,夾雜著無數的攤販,熱鬧非凡。杜中宵住的旅店前面,便有一處吃攤,賣各種吃食,同時賣酒。
帶著書回來,便看見楊著、盧凱和道信三人坐在那裡,對面還坐了幾個漢子,一起飲酒。
見到杜中宵,楊著高聲道:「小官人一起來飲酒!」
杜中宵對蘇頌道:「左右無事,我們過去飲兩杯。這些人來自西北,對那裡最是熟悉,聽他們講一講戰事也好。此是天下第一大事,科考不定就會與此有關。」
蘇頌點頭稱是,隨著杜中宵走上前。此時考題並不完全限制在經典中,經常會出一些時事性的題目,特別是省試和發解試。舉子要知道天下事,不然考試時容易鬧笑話。
到了跟前,杜中宵介紹了蘇頌,在客位上坐了下來。
楊著指著對面坐著的幾個漢子道:「這位是華州來的姚嗣宗,尚氣好俠,極有名聲,此番與我等一同來京城,搏個出身。那幾位同是華州人,是到党項做官的張源的子弟。那位是彭提轄,與張家眾人一起來京城,得了詔命,要到西北寨前接降張源。」
張源是大宋的落第進士,與吳昊一起逃入党項,為元昊所用。不知是什麼人出的主意,朝廷接了張源的家人來,讓他們到西北前線去,誘降張源。姚嗣宗與張源有舊,此番到京城,學士院試過後,得了選人出身,到西北去做個知縣。因是同路,與張源的子弟走到一起。
張源這個名字,杜中宵前世就聽過,極有傳奇色彩。此人叛宋,到党項助紂為虐,說起來是不折不扣的叛國罪。但大宋就是這麼古怪,不但不怪罪他的家人,還封官許願,讓他們去引誘張源,許諾張源歸來之後高官厚祿。
這是大宋與後來的朝代不同的地方,有五代遺風,對契丹和党項,潛意識裡視為割據政權,很多時候遵循的是五代時軍閥混戰的邏輯。軍閥割據的時代,這種事情所在多有,如此做就不奇怪了。
杜中宵不由多看了張源家人幾眼,分別是他的弟弟張起和侄子張秉彝、張仲經。三人面色如常,坐在那裡喝酒吃肉,並沒有什麼特別。這是讓杜中宵非常不習慣的地方,按前世思想,家裡有人做出叛國這種大事,這些人怎麼會心安理得呢?實際上這個年代的人根本不會想那麼多。
飲兩杯酒,杜中宵對楊著和盧凱道:「看你們今日從皇城那邊回來,敢是前途有望了?」
楊著點頭:「我們兩人都到西北做個幕職官,只是不知哪個州軍。這幾日準備些禮物,各處衙門裡走一走。聽熟悉的人說,京城衙門裡的吏人極是難纏,禮物不到,他們不給好缺。」
杜中宵連連稱是:「應該的,這種時候不能心痛錢財。多少難處都過來了,最後萬萬馬虎不得。」
兩人跟杜中宵的父親一樣都是鄉貢進士,到京城投書自效,學士院裡試過了才授官。初授官就是幕職官,比正榜進士也相差不多。不過他們這種出身,基本決定了今後沒什麼前途,按資磨勘,而且多半不能調入內地,能做到知縣就不錯。邊疆地區做不到知州,註定了是勞碌命。
杜家現在有酒樓,這種做官的機會,現在給杜循他也不會去做。
閒聊向句,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西北戰事上來。
楊著連連嘆氣:「自元昊反叛,幾場戰事下來,一次慘過一次。聽人說,劉太尉歿於三川口,朝中有重臣要守潼關,對番人怕到如此地步。自范、韓兩相公到西北,人心穩了一些,只是沒有大勝,終是難安。我們兩人到西北為官,必是艱苦之地,心中也著實忐忑。」
那邊姚嗣宗道:「男兒生於世,仗劍行天下,這等時候正是建功立業之時。兩位兄長瞻前顧後,如何成得了大事!党項蕞爾小邦,只能乘一時意氣,不耐久戰。我生於西北,幼時曾遍游邊地州軍,知曉党項地瘠民貧,戰事支撐不了幾時。幾位安心,只要朝廷堅持得住,党項那裡支撐不了長時間打仗的。」
杜中宵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難的是,朝廷只怕也支撐不了多少年。這樣下去,十之八九還是要講和。若只是一個党項也還罷了,西北戰起,北邊的契丹只怕也要插一腳,事情就難辦了。」
這不用估計,杜中宵學的歷史,大宋就奈何不了党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