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大宋 第66章 屬官
看著文同新畫的墨竹,杜中宵道:「好是非常好了,用筆簡潔,自有神韻。推官可與李判官一起讓匠人製版。我們河曲路的錢引,正面便用推官的墨竹,反面則用陰山的圖。前些日子,我派畫匠去沙州畫陰山,有圖在這裡,推官看看如何?」
說完,從案几上抽出一張圖畫,交給文同。
文同展開,見是一幅遠觀的山景,想來就是杜中宵說的陰山圖。此圖與一般的畫不同,雖然是用墨筆畫成,卻不是山水,極有質感,畫上好像真的山一樣。這個時代已經開始流行文人畫,講究神韻,而不講究逼真。逼真的一般是畫匠們所畫,多用工筆,有一股匠氣。這幅陰山圖就是如此,用筆雖然簡練,工筆畫的底子還在。不過文同看著,總覺得哪裡不一樣,比一般的工筆畫看著壯闊。
看了好一會,文同放下對杜中宵道:「經略,不知這幅畫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要印在錢引上。」
杜中宵道:「我們河曲路,在陰山以南,幾州沿黃河而設。錢引上印陰山,用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齣自哪裡。再一個,這畫用的透視畫法,技雖不精,卻可見陰山之雄壯。」
文同道:「敢問經略,透視又是什麼畫法?下官精于丹青,向未聽過這種技法。」
杜中宵道:「這是鐵監里畫圖的人,專用的畫法。用此法畫圖,雖然死板,卻一切皆有章可循。縱然不擅畫技,畫出來的圖,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什麼。不用透視,按照正面投影,就是工程圖,工匠可以依圖製作出器物,尺寸絲毫不差。」
見文同還是有些疑惑,杜中宵隨手取過案几上的一個紙鎮,指頭立在前面,對文同道:「便如這個紙鎮,假如說,眼睛在我的指頭這裡,紙鎮的形狀是由這隻眼睛看出來的,畫在圖上,便是透視。就是說眼睛看到的是一道一道光,一條一條直直落到紙鎮上,描之於圖。如果不是眼睛在這裡,光不是聚集於一點,而是平著看過去,落到圖上,就是投影。——這都是匠人做畫的技巧,推官不知道也是尋常。」
講下去就是光學知識,杜中宵沒興趣跟文同講這些。需要用到這些知識的人群會了,就足夠了,文人畫家有興趣,自己去了解就是。文同來之前,杜中宵已經找了畫匠,去畫陰山,選的是在昭君墓下看陰山之圖,為的就是要印在河曲路錢引上。這種畫與一般的畫不同,不到那個地方去看,模仿出來的總是差一些神韻,符合錢引要求。當然有技術知識,還原之後再進行模仿,就沒辦法了。
把兩幅圖一起交給文同,杜中宵道:「你帶著去找李判官,一起與工匠商量製版。錢引要儘快印出來,度支司定下數額,很快就不向這裡撥錢了。印得晚了,可是沒錢用。」
文同應諾,帶著兩幅畫去找李復圭。李復圭已經轉為了河曲路經略判官,專管錢糧。
新占的幾州土地,又要整頓地方,又要營田,還要編練新軍,事情太過浩繁。杜中宵已經上書,讓朝廷向本路派知州來,將領不再兼管民政,專心於軍事。
沿邊地方,知州一向用武將,河曲路這裡也不例外。可緊接著,就是軍制大變,杜中宵的舊部大量被抽走,補充了新兵進來,將領哪裡還有那個精力。再加上朝中沒有派幕職官來,民政一時無人管。這是宋朝的習慣,新占領之地,算作特別的軍事區,將領管一段時間以後,朝中才會派官員來。立國之初是五代遺風,再加上將領用投降的官吏,還可以如此,現在怎麼行?
第二日,派到河曲路的新官終於到了。提舉常平陳旭和另一位經略判官田京,還有勝州簽判陳希亮和司理參軍張唐英同車到達,錄事參軍戴莊尚未到京城,還要過些日子到。
李復圭和文同到車站接了幾人,道:「現在天色尚早,我們一起到勝州舊城去。諸事草創,這裡連驛館也沒有,各位擔待。」
陳希亮幾個人心中嘀咕,不好說什麼。新拓之地,幾個人在車上的時候,互相議論,就知道到這裡為官不易。作為河曲路首州,這裡連驛館都沒有,著實寒酸。
騎馬過勝州新城,田京道:「這便是新築的勝州城嗎?城已築完,因何帥府和州衙不搬過來?」
李復圭道:「經略以下,所有的官員無數的事情,哪裡有時間向這裡搬?諸位到了就好了,騰出手來,可以向這裡搬遷了。」
陳希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