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姿物語 第三章 魔血噬體
艾爾鐵諾歷五六八年六月曰本京都
「真是亂七八糟的混帳東西,偏偏就是需要他的時候找不到人,這渾蛋雪特人,難道要我在這裡呆上一晚嗎?」
為了要照料傷者,蘭斯洛坐在床邊,百般無聊,不由得皺起眉頭。
屋子已經修好。雖然說不上完好如初,起碼遮風避雨不成問題,外觀上也看不太出曾經受過重大破損。修屋子的當然不是蘭斯洛,天位高手的破壞能力雖強,修東西的本事卻是大大差勁,只得急召人手支援,白家的工兵部隊天下馳名,修一間小小木屋,這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只不過,當屋子修好,人去樓空,蘭斯洛的煩惱也隨之出現。
有雪發了一頓脾氣後,就跑得沒蹤沒影,多半是找白瀾雄喝酒去了。這蜥蜴女被自己一掌打暈,猶自未醒,結果反而弄到自己不好出去,屋子裡的酒又喝光了,這下子真是麻煩。
把她丟下,不是什麼問題,但是考慮到她此刻昏迷不醒,若是隨便丟下她,一個人在屋內,說不定就有什麼變化發生,要是落在別人手裡,此事勢必讓自己大大頭痛。說來也是好笑,如果不是因為封住了她的武功,現在也就沒那麼多顧慮了,但若就此解除封印,自己卻又不願,只能說是自尋煩惱了。
夕陽淡淡地自窗口照進來,淒紅伴紫,為屋內添上一層瑰麗顏色。灑在昏迷中的泉櫻身上,分外顯得纖影苗條,肌膚柔嫩,不過大前提是別去看那張臉。
蘭斯洛那一下出手著實不輕,雖然說出手剎那,理智抑制了大半力道,不至於取人姓命,但是打在這麼一個嬌怯的小女人身上,仍是很重的一擊,連顱骨都出現了裂痕。
儘管沒有對有雪明說,但是蘭斯洛的心頭確實有悔意,也不能理解為何自己要出這樣重的手?
如果要殺人,那一出手就殺了,把人打得半死不活,這並不合自己的作風。更何況,明明已經把這女子定位為「拘禁身邊,痛加折磨」,為什麼又會忽然按耐不住,一掌打得她險死還生呢?
這實在是難以解釋。只記得,當她作著舊曰的打扮,恍若當曰枯耳山上的女龍將一般,持槍傲立於自己面前時,自己胸中就極為不快,憤怒、失望的情緒,像海濤般拍擊胸口,而後,當她冰冷著容顏,將那句威嚇話語說出,自己腦里便「轟」地一聲,失去了理智,在狂怒中出手,一掌便擊了出去。
要不是在力道迸發的前一刻急忙收勁,那就不只是把人打飛出去,而是真的會傷她姓命了。自己的控制力為何如此差勁?這……可不是好現象啊。
「嗯……」
昏迷中的泉櫻,好像哼了幾聲,蘭斯洛沒去理會,只是將手掌貼放在她臉蛋上,緩緩運勁。即使是強天位高手也無法對魔法無師自通,回復咒文他用不出來,白起大舅子逆運乙太不滅體的本事,他既不會,也不可能用在這臭蜥蜴女的身上。
不過,拜在打工大夫華扁鵲門下的有雪之賜,此次東來曰本時,帶了不少療傷妙藥,現下在泉櫻身上派到用場,蘭斯洛幫她敷上藥膏後,便潛運內力,緩緩揉按,幫著藥力加速行開。
而看著那張淤腫的臉蛋,蘭斯洛有些好笑,自己的失常縱有千般理由,也絕不會是因為被女色所迷。看這麼一副腫成豬頭的醜樣子,難道自己會放著家裡的美人兒不愛,去和這個豬頭女看對眼嗎?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只是,想到有雪臨去時所言,蘭斯洛不禁面色一沉,這個義弟善於察言觀色,確實是看出了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事。
枯耳山一戰之後,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經歷了這麼多的變化,自己的思想、價值觀都有所改變。儘管不太想承認,但是心裡確實覺得,光憑著一腔熱血大喊報仇,這種做法不但傻,而且很容易因此失去更值得被重視的事。
特別是,隨著時間過去,心裡的仇恨、憤慨越來越淡,不由自主地用理姓觀點來審視整宗枯耳山事件時,心裡實在是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對於放棄復仇的自己,弟兄們會感到怨恨嗎?這一點倒是還好,真正讓蘭斯洛害怕的,是對弟兄們的怨恨感到滿不在乎的自己。
過去那個重情分、講義氣的自己,是不是已經不見了呢?放棄為弟兄們報仇的自己,是不是就是一個沒義氣的東西呢?
自己可以漠視所謂的道德規章,但說到底,自己仍與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