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氣，還有一些女子的脂粉香氣。他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幾個唇紅印。

    但他的眼神很清醒，一眼就看出高正陽不是畫舫上的人，也不是來這裡遊玩的客人。

    高正陽沒理他，轉身徑自離開。

    男子呆了下，似乎沒想到才高正陽居然這麼無禮。但看著高正陽筆挺如槍的背影，他到嘴邊的喝罵又強行咽了下去。

    雖然對方看著武功不算多高，可對方身上那股子睥睨縱橫氣勢，卻讓他感覺到了巨大壓力。

    從軍多年，他能一路趨吉避凶，就是因為他對於危險有著特殊的直覺。這種直覺比天階強者的預感更敏銳也更直接。

    男子雖久居上位，卻知道這世上強者眾多，不宜太過囂張。一點小事，也沒必要過於計較。

    只是他也有些奇怪，七娘的畫舫上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高手！

    「金將軍，您怎麼出來了？」七娘笑吟吟的從船艙中走出來，來到男子身旁，親熱的道：「是哪個姑娘伺候的不好麼？」

    金將軍擺手，「那些都是小事。我聽說江正功的女兒在你這，是麼？」

    七娘眼中露出一絲驚異，她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幾分，「是燕三變告訴您的？」

    「誰說的不重要。」金將軍直直的看著七娘，強勢的道：「就問人在你這沒有？」

    金不換是南塘水師副提督，手下數萬水軍。七娘雖不怕他，卻也不想得罪此人。

    可就這麼把江月伊交出去，也是七娘無法接受的。

    「江月伊是在我這裡，大人想怎麼樣？」

    金不換哈哈大笑兩聲，眼神卻愈發凶厲，「當初我在紫龍江剿水賊，江正功暗派殺手，殺了我數十近衛。這個帳我可一直記得。」

    七娘一臉恍然的點點頭，臉上笑容愈發曖昧。卻沒說話。

    「七娘，我是粗人，你有話儘管直說。」

    金不換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七娘笑的愈發嫵媚。「金將軍，我和江正功是至交好友。他把女兒託付給我，我不能負他啊。」

    金不換暗自冷笑，專門賣身的老鴇子也說情義了。想了下他說道：「燕子塢的姑娘都有價，七娘、開個價吧？」

    「金將軍誤會了。我豈能要您的錢。但這女孩命苦，您又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呢。」

    七娘態度柔媚，看著客氣，卻並不給金不換面子。

    金不換臉色也愈發陰沉，他也手握數萬雄兵的軍方將領，沒想到七娘還真不給他面子。

    權衡了一下，他終究沒敢發作。他性格足夠陰險，卻少了血勇和凶厲。

    燕子塢龍蛇混雜，裡面水太深了。也不是他一個副提督能耍威風的地方。

    但江月伊太重要了，他一定要拿到手。這到不是為了報仇。關鍵是在當年的衝突中，江正功搶到了一顆玄冥珠。

    這顆據說是上古神物玄冥留下的秘寶，裡面還關係到是一個上古寶藏。

    金不換不敢招惹江正功，只能在暗中等待機會。沒想到一個意外，江正功就這麼突然的死了。

    根據九江幫那面的消息，並沒有發現玄冥珠。

    這時候卻接到消息，江正功最小的女兒在七娘手裡。

    金不換立即就坐不住了，不辭辛苦的大老遠跑來。在宴會中又找了燕三變確認消息，這才會直接找七娘要人。

    「你要什麼條件才肯交人？」金不換強忍一口問道。

    七娘心思多機敏，看金不換這勢在必得的樣子。更不肯交人了。一臉歉意的卻又極其堅決的道：「金將軍，這孩子是十三爺要的。抱歉了。」

    在燕子塢，只有一個十三爺，就是燕十三。

    這位常年隱居燕子塢的洗劍池。別說外人見不到，就送燕族高層都很難見上一面。

    但就是這位從不見客的十三爺，卻是天下三大劍客之一。有他坐鎮燕子塢，就沒人敢放肆。

    金不換一聽十三爺的名字，心一下就虛了。真要是燕十三要想要那女孩，就是江國皇帝在此也要給面子。更別說他區區一個副提督。

    但金不換又不太相信七娘的話。江正功還沒有那個面子。能結識燕十三。

    而燕三變也壓根沒提過燕十三的事。

    金不換眯著眼睛看了會七娘，七娘就是一臉的微笑，氣勢上絲毫不讓。

    僵持了一會，金不換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七娘看著金不換進入船艙，眼中不禁露出得意的光芒。果然，把江月伊的消息放出去，就有了迴響。

    金不換的態度，已經表明了江月伊的價值。她可要把這女孩看好，賣個最好的價格。這也是她最擅長的。

    七娘這打著如意算盤，全沒發現高正陽就站在船艙陰影里。把兩人剛才的一番話聽個真切。

    高正陽並沒有用什麼障眼法，只是他武功太強，遠勝七娘和金不換。站在月光陰影里，不露一絲氣息。

    金不換和七娘勾心鬥角，心思紛亂，更不可能察覺到高正陽。

    等七娘也進了宮殿般的船艙，高正陽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不論是七娘還是金不換，都不是好東西。也不知江月伊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金不換覬覦。

    高正陽正思忖著，就聽上面金不換大聲叫罵，帶著一眾驕兵悍將離開了畫舫。

    他想了一下，身影一動跟了上去。

    金不換是水師提督，手下戰船難以計數。他來燕子塢，就是乘坐自己鐵甲戰艦。

    巨大的鐵甲戰艦，首尾長二十餘丈，船體是用精鋼所鑄，內里鑲嵌數十法陣，以元石驅動。是江國水域上最強的戰船之一。

    在千百條遊艇畫舫中，鐵甲戰艦巨大、粗糙、強硬，就像是闖入魚群的巨鯊。

    回到自己的戰船，金不換就忍不住大罵起來。「燕七娘這個臭婊。子，居然不給老子面子……」

    眾多親衛也都是粗人，都跟著破口大罵。他們罵人也沒多少花樣，翻來覆去就是操遍對方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