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中漆黑依舊，穆塵緩步走在其間，偶爾還能聽到熟睡中人們發出的鼾聲。

    在歸來的路上，穆塵便已經想好了如何說起鬼妖混跡在孤魂野鬼之間準備發起突襲的事。

    不論怎麼說，都絕不能說是嫣秀告訴他的。

    穆塵還記得小月曾經說過的話——「作為一個人，的確可以和鬼妖做朋友，但是作為玄清觀的弟子就絕不能和鬼妖做朋友。」並且，穆塵也已經為此付出了在赤離峰思過一年半的代價。

    他走到了萬柔的房前，屋裡黑著燈。

    萬柔早已睡下，自己一個男人又怎能貿然打擾？

    他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是有些冒失了。正要離開，卻覺身後清風吹拂，並且帶著沁人的香氣。

    很熟悉的香氣，和薛敏身上的味道一樣。

    一定是萬柔。

    穆塵還沒有轉過身子看見萬柔，便聽到了萬柔的聲音。

    「看來今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萬柔的淡藍色身影一閃，便站在了穆塵的眼前，與他的距離很近。甚至穆塵都已經感覺到了萬柔均勻而平靜的呼吸。

    穆塵不敢正視萬柔的面容，他覺得女神是應該仰視的，所以他垂著頭說：「是，我睡不著。」

    萬柔微笑著說：「所以你來找我？」

    穆塵點了點頭，說：「是，因為我想到一件事情。」

    萬柔看著穆塵，等著他說下去。

    穆塵說：「我覺得天師門施展『馭鬼心法』可能會讓鬼妖有可乘之機。畢竟鬼妖也是鬼，他們也許會混跡在孤魂野鬼之中……」

    穆塵的話並沒有說完，萬柔便打斷了他，沉聲道：「想不到你也會想到這一點。」

    穆塵驚詫著問：「原來你早就想到了？」

    萬柔點了點頭，說：「鬼域弟子並不是傻子，他們怎麼可能讓我們輕易找到他們？所以，運用天師門的『馭鬼心法』尋找鬼妖蹤跡，本就是不太可能會有什麼結果的！」

    穆塵說：「可我們還是用了這個方法。」

    萬柔說：「必須要用，因為在運用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測。」

    穆塵說：「現在已經證實了嗎？」

    萬柔點頭。

    穆塵問：「可是我們並沒有讓天師門停止施展『馭鬼心法』呀？」

    萬柔一笑，道：「如果我們停止了施展『馭鬼心法』，鬼域弟子又怎麼能混跡在孤魂野鬼之中來找我們呢？」

    穆塵更加驚詫，道：「難道……難道你是故意讓他們混跡在孤魂野鬼之間來找我們的？」

    萬柔點頭。

    穆塵說：「可是，你怎麼知道鬼妖一定會這麼做呢？」

    萬柔說：「鬼域弟子近來猖狂至極，否則他們怎麼敢如此大規模的展開殺戮？而對於一群猖狂之輩而言，我們的到來絕不可能令他們退縮，相反他們一定會和我們爭鋒相對的。」

    穆塵說：「這也並不能說明他們就一定會混跡在孤魂野鬼之間，假裝被馭使，然後對我們發起突然襲擊呀？」

    萬柔肯定道：「他們會！既然你可以想到這一點，他們也一定能夠想到，因為對於他們而言，這是一個很好的打擊我們的機會！」

    穆塵不能告訴萬柔他並不是自己想到的，而是嫣秀告訴他的，但穆塵卻更加欽佩萬柔了。

    「那麼我們要不要加強對天師門弟子的守護，以防備鬼域弟子的突襲？」

    萬柔搖頭道：「不能，我就是要讓這些混跡而來的鬼域弟子得逞，若是他們不得逞，我們又怎能找到更多的鬼域弟子並誅殺他們呢？」

    穆塵不理解萬柔的意思了。

    萬柔說：「混跡在孤魂野鬼之間的鬼域弟子是為了突襲我們，他們並不能保證一定會獲勝。如果突襲失敗，他們就可能會被我們抓獲，我們也就有可能會從他們口中得知其他鬼域弟子的藏身之處……你覺得他們會讓我們這樣輕易地找到嗎？」

    穆塵似乎有所理解了。他說：「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們抓獲了這些前來突襲的鬼妖，也依舊無法找出其他的鬼域弟子？」

    萬柔說：「是，所以我們只能讓他們得逞，只有他們得逞了，我們受到重創了，才能引出更多的鬼域弟子，因為他們一定會在我們受到重創之後，來給我們以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