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表的問題，蔡瑁也不著惱。

    這種事情他們之前就已經討論過了，所以，此刻的蔡瑁很是心平氣和的看著劉表說道：「我們也不知道曹操能不能戰勝劉備，但，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投降劉備，曹操勝了也好，敗了也罷，大不了最後投降麼，反正曹操才是一方之主，最後算賬的時候大不了大家都退出中原。」

    「起碼，王軒讓我們知道了，天下很大，重新安家並不難，三年來，北方世家在遼東和草原過的也還不錯，雖然沒有中原繁華，但附屬國的前景也還不錯，誰指揮幾百年後，會不會又是一個春秋戰國那。」

    世家就是這樣，永遠回吧家族傳承考慮在第一位，進取心什麼，他們不是沒有，但，現實讓他們學到了，活下來才是王道。

    剩者為王！

    生存之道上，劉表也不得不佩服這些世家。

    「呵，你們總以為你們能算計到一切，但，事情真的會如你們預期一樣的發展麼？」

    「為什麼不那！」

    「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對待我，我這個漢室宗親！」

    劉表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種讓蔡瑁看不懂的光芒，說不上是怨毒，也說不上是自信，這讓蔡瑁不禁皺起了眉頭，歪著腦袋看著劉表，可他實在不知道哪裡有什麼漏洞，只能默默聽著劉表的下文。

    「我可是漢室宗親啊，即便我與漢王沒什麼交情，血緣上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可，名義上我劉表依舊是漢室的招牌，殺了我，漢王無論如何也不會繞過你們，不殺我，那曹操又會怎麼想，首鼠兩端，可沒那麼好做！」

    「這……」蔡瑁一時間楞在原地，他們對於如何對待劉表已經有了章程，就是平安把劉表一家送到劉備境內，為的就是留下這段香火情，萬一未來事情並沒有如他們預料那樣發展，也好有條退路，畢竟，他妹妹還是劉表的老婆，大家再沒徹底撕破臉的情況之下，還是有迴旋餘地的。

    世家，從來不會把事情做絕，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就像荀家同時投資袁紹和曹操，閻圃雖然被王軒滅族，可他還有個兒子閻璞現在正在孫策手下，這一世，諸葛亮跟了王軒，但諸葛瑾卻跟了老曹，河東裴家裴潛出仕劉備，家族便有人出仕老曹……

    這時代，這種事情不勝枚舉，這就叫中庸之道，當然，中庸之道又另一種更為美麗的解釋，畢竟，漢語博大精深。

    可現在劉表提出來的這個問題卻讓蔡瑁有些犯難，總不能這邊剛一投降便立刻在曹操心裡種下一個首鼠兩端的種子吧。

    「德珪兄勿優，景升公果然不愧是一方霸主，事情考慮的就是比我等全面，蒯良在這裡多謝景升公替我等著想了。」在蔡瑁有些進退維谷的時候，蒯良大笑著從外面走了進來。

    「就如景升公所說，我等確實有欠考慮，所以，還是應該把景升公交於魏王，相信魏王定會處理圓滿的，我等就不應該有越俎代庖之心，且以魏王的寬容大量，必然會善待景升公亦或者送景升公去漢王哪裡。」

    蒯良的腦子確實快，一下便想到了完美解決的辦法，乾脆的把他們世家從兩大集團的爭鬥中摘出來，王者就應該讓王者去應對。

    「子柔果然非常人也！」劉表淡淡一笑，有些敷衍地誇獎了一句，在其心裡，終究是看不起這些世家的。

    在劉表心中，這些世家考慮的太多，已經喪失了勇氣，論實力，他們都有在亂世中做一方王者的實力，可輪魄力，他們卻趕遠遠不如。

    考慮問題永遠從世家的角度出發，這讓他們的視野變的十分狹隘。

    說到底，只有王者明白王者的心思，而劉表很確定，蒯良此舉，只會更加激怒曹操。

    ……

    章陵，是夜，曹操接到了來自襄陽的情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曹操便直接下令把程昱喊了過來。

    程昱一進門便看到黑著一張臉的曹操，頓時心頭一緊，曹操隨手把情報甩到了程昱面前，「仲德看看吧，嘿，這荊州世家把我曹操當什麼了？」

    曹操這會心裡的怒氣值直接達到了max狀態，打個火星子出來立刻就能原地爆炸。

    他覺得荊州世家這是拿他曹某人當什麼了，有什麼髒東西都特麼扔到他這裡來，讓他出去頂缸跟劉備斗，而他們荊州世家躲在背後搖旗吶喊順帶看戲，迎了的話他們收割一波，輸了的話一腳踢開，反正不論輸贏，他們都有好處。

    這是啥，這特麼是夜壺啊！

    曹操若是不生氣那就怪了！

    程昱拿起情報看了一遍，再聽了曹操的話，也算是反應過來，臉上不由得露出苦笑。

    不是曹操提了，程昱自己也沒看出什麼問題來，只能說，屁股決定腦袋，沒做過那個位置，永遠不可能知道那個位置上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世家看來，這麼做無可厚非，這就是求存之道，我們跟你混，給你納稅，給你支持，但，我們不會跟你徹底綁定，萬一哪一天你沉了，我們也不會被你拉下水。

    可換到王者的角度，這就是三心二意，這就是不忠，現在你們就能這麼做，那誰能保證你們的忠誠，誰能保證你們不會泄露情報，誰能保證你們不會通敵？

    至於納稅，那特麼不是應該的麼，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當然，世家真未必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

    這就是橫擔在世家和王者之間的根本矛盾，越是大世家，越是如此。

    時移世易，今時不同往日，之前天下諸侯足夠的多，那時候曹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被荀家下注的時候還感覺高興的要瘋了，這是得到認可了，可現在麼……

    形勢逐漸明朗，用老曹自己的話來說，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

    至於什麼劉璋，什麼孫策，根本沒放在曹操的眼中。

    到這個非此即彼的時候，你們特麼的還想玩這一手，這特麼就有些過分了吧！

    不想跟我曹某人混，你可以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