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丘蛇的傷口之處，突然伸出了一隻手。

    那手已經被丘蛇的血液所腐蝕，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肌膚，只有黑黢黢的一片。

    玄燭撥開丘蛇的傷口，從裡面爬了出來。

    因著傷口被撥開，丘蛇一陣吃痛，猛地一甩身子，將玄燭甩了出來。

    即將落地之時，玄燭一個轉身，卸掉了落地的力道，在地上滾了兩圈，停了下來。

    見到花月和未舟，先是一怔，接著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們來啦！」語氣輕鬆愜意，仿佛只是有客人前來拜訪罷了。

    花月瞧這她的模樣，忽然笑了出來：「真醜。」

    玄燭撓了撓頭，伸手揩了一把臉，說道：「無所謂，反正更丑的模樣，你也見過。且我本就不是什麼美人，要那般好看作甚？」

    玄燭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服下。身上的傷口立刻停止了潰爛。

    玄燭出來後，丘蛇又扭動了幾下身子，突然一下，蔫了下去，躺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再無聲息。

    女童驚慌地朝丘蛇奔去，一路踉踉蹌蹌，好不容易跑到了它的身邊，伸手想要抱住它。

    「阿勒？阿勒？」女童溫聲呼喚了幾聲。

    可那丘蛇，軟軟地趴在地上，絲毫不動。

    女童雙手輕輕撫在它的鱗片之上，源源不斷地朝它的體內輸送靈氣。

    可它的身體，卻像是個無底洞，無論多少靈氣輸送進去，都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

    「阿勒？你怎麼了？阿勒？」女童嘶喊道，不願意放棄，將越來越多的靈氣，輸送到它的體內。

    「你不過在它身上劃了個口子，應當也不至於這樣就死了。你給它下藥了？」花月問道。

    玄燭搖了搖頭：「沒有。丘蛇的蛇膽與蛇心，皆是上好的藥材。我若是下藥了，便不能用了。不過，為了將它的蛇膽蛇心，塞入乾坤袋中，我倒是費了許多功夫。」

    「……」怕不是塞入乾坤袋，費了功夫，而是因為丘蛇太長，尋起來費了許多功夫吧。

    「你怎麼敢！」聽到玄燭這般說，女童猛然回過頭，瞪著玄燭，高聲問到。

    玄燭垂眸冷眼瞧這她，聲音冰寒，不帶絲毫情感：「不是你說的，弱肉強食，天道如此。」

    「那你也不該如此殘忍！」女童聲音尖銳，已經接近瘋狂。

    「殘忍？」玄燭冷哼一聲：「你縱容這些丘蛇，殘殺過往行商便不殘忍了？你讓它們將我撕碎，吞入腹中便不殘忍了？你所說的弱肉強食，天道如此，不過是當你作為強者時罷了。而若強者不是你，你便要用殘忍，有違天道這樣的說辭，來指責。你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女童被她說得一時語塞，突然縱身而起，扯下腰間的金鍊。那金鍊瞬間化作一條金色的長鞭，長鞭手握的地方，也攢著一圈金鈴。

    女童握著朝玄燭沖了過去。

    玄燭凝神，暗道一聲：「不好。」

    花月伸手將玄燭護在身後：「不過是一條開了智的丘蛇，有何可懼怕的？」

    「方才我與她纏鬥之間發現，她似是在利用鈴聲在指揮丘蛇。她這般癲狂，只怕這荒漠中的丘蛇，不消多久，便會全部聚集過來。」

    花月聽她這般說，正色問道：「約莫多少？」

    玄燭搖頭：「不知。但是往日裡，在炙羽的絹絲中，曾經看到過。隸城之外的荒漠，是丘蛇的聚居地，這四方大地的丘蛇，十有**便是生活在這裡。以我之見，這數目，至少在百條之上。」

    花月聽了，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而一旁的未舟，更是大驚失色。

    從小，父親身邊，那些身負修為的侍從，便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們擁有著常人所無法企及的能力。七八人合力，方能移動的巨石，他們卻輕輕鬆鬆，便能抬起。

    可就在七日之前，那條巨蛇，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一眾百人的商隊，化作一抔黃沙。

    這樣的力量，從來未曾出現過在他的生命之中。

    而如今，竟有百條之上的丘蛇，朝這邊趕來。

    絕望之感，鋪天蓋地而來。

    他該怎麼辦？他父親已經葬身蛇腹，若是他今日也命喪於此，他遠在婺過的母親以後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