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燭記得以前和爹爹在鞠凌於天的時候，總是羨慕那些世家小姐。

    西方二十三國都是些彈丸小國，不同於北方與東方的大國。鞠凌於天屬於西方二十三國的姜越。姜越更是這一眾小國中的小國。

    饒是如此，玄燭當年見到姜越公主的時候，仍是驚艷了一把。那霓裳羽衣，珠琅環佩，華美得讓她移不開眼。

    可如今，這層層宮裝穿在自己身上，她卻只覺得沉重得讓她窒息。

    這寢宮中，好幾盆炭火燒得極旺。

    對於凡人來說，在這寒冷的冬日，屋子裡擺上幾盆暖炭，自然舒適愜意。只是對於修行人來說，卻只覺得悶得慌。

    玄燭面色無波，將雙手伸平。

    兩名婢子低頭上前，將她腰帶解開，一層一層地替她將宮裝脫下。

    玄燭不動聲色地數了數，除去她身上最後一層褻衣，外面居然有整整八層！更別說頭上的步搖鳳釵了。

    兩名婢子替她寬衣解法，都用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待到梳洗完畢，婢子便吹了燈，退了出去。

    屋外積了雪，映襯著月光顯得格外明亮，到不似黑夜一般。

    玄燭坐在床邊的小榻上，挑起半邊窗戶，望著那瑩瑩白雪發呆。

    也不知道炙羽此刻在做什麼？

    鞠凌於天，山腳之下。

    白雪皚皚壓在整座山脈上，顯得格外肅穆。

    雖然已至深夜，但這裡卻燈火通明。

    炙羽一襲紅袍坐在上首，袍子上不知用什麼繡著繁複的紅色鳥紋，如同焰火一般的光澤，在袍子上流動。

    炙羽冷眸望著下首坐著的幾十號人。

    這些人皆是六界的領袖人物，如今以拯救蒼生的由頭聚在一起，卻是各個心懷鬼胎。

    「九帝神尊。」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上前，朝炙羽拱手作了個揖。若是朝雲宗弟子在這，定會激動不已地跪下叩見，這位早在幾百年前就登了仙的掌門。

    「我等修為淺薄，只有神尊能下到這地縫中，將這煞氣窺探一二。不知神尊可否告知我等，這突然冒出的煞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炙羽蹙眉不語。

    幾日前，他本打算陪著玄燭前往吳子國，解決雅山的事情。人界之事，他不方便插手，卻可以在一旁助力一二。

    只是剛到吳子國，便收到問玉的信箋。

    鞠凌於天的山腳出現了煞氣。

    其實這世間大大小小的煞氣不勝枚舉，出現後大多格個兩三日便消散了。經久不散的煞氣，也大多盤踞在某一個地方。

    只是這鞠凌於天的煞氣來得蹊蹺，出現不到半日，便蔓延了七八個村莊。但凡沾染上這煞氣的村民，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面色黝黑，狂躁無比，就跟那瘋狗似的，見人就咬。

    炙羽收到信箋時，已經過去了兩日。鞠凌於天半片山脈都籠罩在這一片紫黑色的煞氣之中。六界之人紛紛趕到。

    炙羽趕到後，與神、魔兩界幾人合力，布下結界，暫且將煞氣控制在裡面。只是這煞氣越來越濃郁，一般之人不敢輕易進入結界。

    今日他獨自一人，下到地縫中勘察，卻驚訝地發現，這地縫之下，居然孕育了一顆魔種。

    魔種雖然稱「魔」，實際上卻與魔界沒有絲毫關係。

    魔種因天地運化而成，無父無母。只是到了時機，有一定的機緣催化，便可生長成熟，導致生靈塗炭。

    只是這機緣小之又小。

    天道記載，萬年前曾有一顆魔種，得了機緣。當時亦是煞氣瀰漫，只是六界之人無人重視。最終魔種破地而出，最終拼盡六界修為高深之人，這才將其剿滅。

    只是六界之中，死者眾多，十中只生還一二。六界元氣大傷，至今仍舊令人聽著害怕。

    而這一次，發現得早，大抵能夠避免重蹈覆轍。

    只是……

    炙羽眉頭深鎖，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哼！怕是什麼都不知道……這幾代九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魔主絕血冷哼一聲。

    「你！」一名紫衫男子上前，橫眉冷目地指著絕血。

    「丹俊。」炙羽擺了擺手，示意紫衫男子退下。

    紫衫男子狹長的鳳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