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曲 第十六章 壓歲
「怎……怎麼可能?」朱羨魚有些懵。
城主不都是些年過而立的男人嗎?怎麼會是她這麼個看上去還未及笄的小丫頭?但若不是她,為何劉主事會叫她城主。
玄燭未理會劉主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盯著臉色發青的朱少理:「朱老爺剛剛說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朱少理的臉色又青了幾分。
他雖未望州大戶,但作為商賈之家,自是不能與城主相鬥。若這丫頭真是城主,得罪了她朱家怕是要放棄這世世代代的夏布營生,跟著杜余煬舉家遷離了。
朱少理畢竟在外經商,處事圓滑,雖覺得臉上無光卻還是拉下臉面朝玄燭拱手到:「在下不知您是城主大人,多有得罪,是在下愚昧,望大人海涵。」
「我向來肚量小,別說海涵了,就是池塘涵、泉涵、井涵的量都沒有。」
朱少理一噎:「若是城主怒火難消,朱某願跪下賠罪。」說罷,朱少理一撩袍子,便欲跪下。
玄燭也不攔他,任由他跪在那裡。
朱羨魚在一旁急的直掉眼淚。朱少理拉了拉朱羨魚的袖子,示意她也跪下。
朱羨魚當然不願。
她是朱家大小姐,朱少理唯一的女兒!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即使之前杜城主在的時候,也親切地叫她一生世侄女!除了那些來來往往的修仙之人,誰人敢在她面前橫?
為何……為何每次遇見了她便什麼都變了?明明比她還要小兩三歲的樣子,為何每次都在她手裡吃虧?她怎麼能甘心!
朱羨魚死死的咬著下唇,一把甩開了朱少理拉著她的手,盯著玄燭,眼中含著滿滿的恨意。
朱少理見這個被自己寵壞了的女兒如此不識大體,站起來揚手一巴掌打在朱羨魚的臉上。
這是朱少理第一次打朱羨魚,以往即使她犯了錯,也不過是責備幾句便不了了之。
朱羨魚也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居然會當眾打她,原本已經被玄燭打得高高腫起的臉頰,這會兒又添新傷,火辣辣的疼。
「你會後悔的。」朱羨魚咬牙,狠狠地瞪了玄燭一眼,含著淚奔出了城主府。
朱少理嘆了口氣,今日之事怕是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來,左右到了年關,待年後,等這小城主的氣消了,再來登門謝罪好了。於是朝著玄燭作揖告辭,便離開了。
玄燭望著兩人匆匆離開的背影,吸了吸鼻子。
欺負的人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被欺負時會怎樣嗎?才這麼一點兒就受不了了?
玄燭仰頭想了想以前和爹爹一塊兒被那些所謂的鄉紳巨賈欺負的時候,不知比這恥辱多少倍。只是那會兒勢弱,不僅不能反抗,還要腆著臉討好那些個奸人。
而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玄燭早早的起了床。
昨日在集市上買了紅包,又兌了五十兩碎銀子,每一塊碎銀子都有一兩之多。
玄燭在每個紅包里放了一兩碎銀,又給幾個管事的準備了十兩銀子的銀票,小心疊好,塞入紅包中。
這些城主府的下人們,月錢多的三四百文,少的幾十文,一年到頭也難得攢下點銀子。
她以前也過了那麼久的苦日子,知道這些個人下人的苦楚。雖不知她還會在城主府待多久,但既然這個年是在這裡過了,那便做好一個主子該做的事情。
到了傍晚,門外時不時傳來爆竹與小孩嬉笑的聲音。玄燭坐在城主府大門的階梯上,望著眼前三四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童在一塊兒提著年獸花燈,點著爆竹嬉鬧。
「姐姐,一塊兒來玩兒嗎?」一個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小姑娘歪著頭望著她。
玄燭笑著搖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包幹果,遞給那小姑娘。
小姑娘歡呼著接過去,嚷著幾個玩伴兒來分了。
小孩便是這樣,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便叫來同伴一同分享。隨著年歲增長,人的貪慾也隨之瘋長。那些天真爛漫的日子,也會再不復存在。
玄燭不再看他們打鬧,起身回了屋子。
入夜後,下人張羅著在大廳里布年夜飯。
按照玄燭的吩咐,大廳里布了五桌。玄燭與各位管事坐在正中間的大桌上。其他下人分別在另外四張小桌上落座。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