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芫皇后 第六十一章 生病
朝中有部分臣子們上書,請求元乾從世家貴女中廣選嬪御,充盈後宮,以綿延皇家子嗣。雖說被獨孤陽藉故擋了回去,但這些人卻不死心,仍舊試圖說服元乾。
他們大多是些上了歲數的老臣,在朝中沒有什麼實權,也就談不上被清算。可他們在士族中的聲望頗高,元乾一般不會輕易去招惹他們,可你不犯人,並不代表人就不會犯你。
阿芫其實知道這些人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無非是看到宮中一年多了都還沒聽見嬰兒的哭聲,以為有機可乘,便想著把自家的女兒送進宮來,就算沒懷上孩子,得了元乾的寵愛,對他們來說那也是個保障。
於是榮安便勸她:「你既然知道是這個理,那還彆扭個什麼勁兒呢?再說,皇兄從來就不是個耽於美色的人,你跟他成親也一年多了,他會在不相干的人和事上耗費精力嗎?」
而對於這件事,元乾則是置之不理,後來實在是被那幾個酸腐文人煩得厲害了,索性就把他們叫到了勤政殿,處理得乾淨利落,就差沒有讓人拍手叫絕了。
榮安跟阿芫說起這事的時候,一向端莊的她眉眼間全都是笑意,「皇兄不知道從哪翻來了二十年前父皇在位時批過的摺子,上面說什么女色有害,宮廷奢侈靡費,說我母后乃國母,不應疏離。」
她掩著嘴笑,「皇兄當時問他們,那本奏摺把父皇氣病了半個月,怎麼過了二十年換了個人,就說嬪妃多多益善,又說自己的侄女容色兼備,又說皇后固寵非國家之興旺事了?
阿芫只記得前幾夜元乾翻看一堆陳年舊折時不斷發笑,原來是這麼回事。
「當時寧遠侯調侃了一句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把他們騷得面紅耳赤,一個個匍匐在地,直呼有罪,還說回去後即刻就讓自家侄女到永寧寺落髮出家去。」
元乾當時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朕正在全國推行廢佛法令,卿等不想著以身作則倒還要來拆朕的台?」
那老臣是漢人世家出身的,身上難免有漢人士子的通病,酸腐得要命,成天一口一個正統,一口一個皇嗣,元乾念著世家的情面,怎麼也不好真的翻臉。
榮安靠在椅背上發笑,自從她嫁了人以後性子比以前活潑了不少,反觀時不時跟她一起來的諸邑,就愈發顯得端莊嫻靜了。
既然有人追著納妃的事情不放,阿芫身為皇后,有人去煩元乾自然就有人把心思打在她身上,那些依例半年才來覲見一次的命婦夫人想法設法地從椒房殿裡套消息,阿芫只得推說自己身子不大爽快,她們便鬧著要進宮探望,可阿芫把那些遞上來的帖子全都打了回去,只說自己不宜見客。
於是這幾天除了榮安和諸邑偶爾進宮陪著她說說話以外,其餘人連椒房殿的門都沒進去過。
或許是夏日貪涼,沒幾天她竟真的病了。
太醫的診斷是心愁鬱結,風寒侵體,元乾知道後還笑她,是不是真的因為納妃一事才氣病了。她沒力氣反駁回去,病殃殃躺著,元乾看了心裡也不大是滋味,索性便把御書房搬到了椒房殿的偏殿。
阿芫擁著床錦被靠在里側,從外側傳來贏姑絮絮地說話聲,她睡得並不好,腦子仍是昏沉沉的。被子上熏了檀香,隱約帶著外祖母的味道,聞著仿佛回到了幼時。那時小小的她被外祖母抱在懷裡,聽著母親和外祖母低聲說話,偶爾也有一兩聲宮人的回話聲傳到她腦子裡,襯著滿室靜香,生出一種說不出的空寂,宛如時光就此停滯……
她尚在發怔,榻旁守著的小宮女探開床帳的縫隙瞧了一眼,見阿芫半睜著雙水潤潤的眼睛,頰上帶著三分初醒的紅暈,襯著瓷白膚色,十足十一副未出閣時的小女兒憨態。
怕驚著她,便很輕聲地提醒道:「主子醒了。」
贏姑側身過來,伸出手摩挲著阿芫的臉頰,溫和地問:「可舒坦些了?」見她沒有臉色紅潤了些,便積了怒氣道:「你這孩子,怎麼這般要強?自個兒身子不爽快也不當回事,白白地給自己找不痛快!」
無奈,阿芫沖她歉然一笑,坐起身後只覺得身上虛浮得很,贏姑便又問道:「可是渴了?」
有宮人忙端了熱騰騰的茶水到床榻前,贏姑輕聲斥道:「糊塗東西,娘娘如今是要養精神的,拿茶水上來做什麼……」
一旁顰兒聽了,忙端了一盞青花秞瓷盅上前,笑道:「這是前幾天內廷司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