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腦殼兒 17 第 17 章
謝宜年一路幫她把車開進地下車庫,他那會兒已經在心裡念了一遍《金剛經》,他讀博後期收不到數據,面臨畢業壓力,焦慮失眠,在陌生網友的推薦下自費購買了這本讀博好物——電子版《金剛經》。
後來遇到事的時候就喜歡給自己念兩遍。
沒辦法,改變不了世界,就只能給自己做心理輔導。
謝宜年今天也遇到一件大事:他面對一個女人的時候緊張得喘不過氣來,腦子裡全是糊了水的漿糊,脖子上的東西變成了不會思考的擺設。謝宜年是沒吃過豬肉,但活這麼大,見過豬跑。
這叫動心的前兆。
二十八年,鐵樹開花。
宗夏槐可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只覺得謝宜年開車水平一般,剎車踩得太急,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她胃裡在翻江倒海。
宗夏槐沒好意思說,人家畢竟是免費給她當司機。宗夏槐對謝宜年的心思十分坦蕩,她覺得謝宜年是個人還不錯的外科醫生。
至少還會因為連累她受無妄之災而覺得愧疚。
這是十分稀奇的事情,再聯想前兩次他請她幫忙拆台,無論成與不成,他都沒有把主任搬出來壓她,可見謝宜年在做人上沒話說。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變,會不會掉進這染缸里,被同化。
宗夏槐看謝宜年,會想起以前的自己,過去她會為請了三天假而不安,覺得耽誤了科里的工作,事實上,麻醉科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照常運轉。而現在,住院總給她放假,她就心安理得休息。
宗夏槐說:「你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事情和你無關,我也沒怪你。」她想她大約是懂謝宜年對她那莫名其妙的「愧疚」的。
其實宗夏槐不懂,謝宜年的性格和從前的她不一樣,而且謝宜年並不是第一年上臨床,作為八年制畢業的學生,他早就是臨床「老油條」了。
謝宜年聽見她說沒怪他,很高興,他的情緒傳達給宗夏槐,宗夏槐也鬆了口氣。總之,兩個人的腦迴路不一樣,但又莫名地銜接上了。
車庫的燈忽明忽暗,宗夏槐看他幫忙把東西從車上拎下來,謝宜年是這麼說的:「我人都到這了,肯定是幫你把東西拿下來,你明天好好休息,就不要再勞累了。」
燈光打在他側臉上,更襯他優越的眉眼,宗夏槐心裡這麼想,便這麼問了:「謝醫生,你做醫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選神經外科?」
謝宜年脫口而出:「以前不懂事,覺得聽上去很酷。」他實在是坦誠又可愛。
「那現在呢?」
謝宜年悲痛地說:「學醫十年,歸來仍是少年。」又苦又累又沒錢,離開醫學,誰還把二十八歲的你當少年。
謝宜年是不會和宗夏槐哭窮的,為著那一點男人對女人的私心。要是在師兄面前,他必要說:「神經外科怎麼能窮成這個樣子?」
神經外科和心臟外科是外科里培養周期較長的兩個科室,也非常依賴平台,小醫院根本開展不來,很容易賠錢,也收不到優質病人。
海城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神經外科在全國數一數二,自然是不窮的,但是粥多僧也多,分到底層小醫生手裡就沒幾個錢了。
宗夏槐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起來,她對謝宜年說:「等你將來成為帶組教授的那一天。」
帶組教授,這是多少人一輩子夢寐以求,奈何坐上那個位置,不僅看能力,還看命。
總的來說,謝宜年沒有短板,他學歷高腦袋聰明,科研不錯,開刀水平這個沒辦法,開刀沒有捷徑,是要練的。但是眾所周知,升職和科研以及背後老闆能量的關係更大。
只是目前,這個目標對謝宜年來說還太遠了,像一個飄在天邊的不切實際的夢。因為這句話從宗夏槐嘴裡說出來,更叫人心神嚮往。
宗夏槐還說:「等你以後帶組了,記得對我們麻醉科的人好一點。」
宗夏槐回家之後才覺得這句話不合適,怎麼這麼像畫餅呢?宗夏槐轉念一想,外科平時也沒少給她畫餅。比如什麼「這台小手術,很快的」、「肯定讓你早下班」、「明天我們手術不多」
他們畫起餅來,真是一點不害臊。
宗夏槐簡單洗漱後和爸媽打了個視頻,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