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長平 第327章 夜守
更新:10-13 15:10 作者:楚秦一鶴 分類:都市小說
張輒、鄭安平一行將管邑之民送歸管邑,管邑老弱婦孺群起而迎之十里以外,號泣之聲遍野。張輒見勢不妙,忙悄悄地帶著幾人駕車而去。鄭安平等四人被留在長城驛,觀察管邑動靜,張輒和曹包則趕回大梁,顯然是要和信陵君商議進一步行動。鄭安平他們觀察了三個時辰,只看到管邑中人回到城中,四出樵採,並無異樣。
又輪到鄭安平上城了。他結束好,上了城樓,小四正把兩手放在耳朵上,聚精會神地聽著。鄭安平打了他一下,道:「果能聞乎?」
小四回頭,見是鄭安平,小聲道:「噓~!有人出城了!」
鄭安平悄聲問:「何往?」
小四拿手一指,道:「往南!」
鄭安平順著小四的手看去,天色昏暗,遠處的景致籠罩在一片茫茫之中。但定睛看去,仿佛真有一個人影在天際邊緩慢而行。
鄭安平道:「依序吾當值也。汝且歸,鼎中有粥,速啜之。」
小四放下手,搓了搓,道:「已四對矣。」
鄭安平驚道:「四對?」拿手一指,問道:「彼處二人耶?」
小四道:「然也,汝只見一人?」
鄭安平道:「微汝之言,一人吾尤不見。奈何二人!」
小四道:「汝既不聞,觀之何用?」
鄭安平道:「或有所得,亦未可知!」
小四搓著手,下城去了。
鄭安平把兩隻手捏成一條縫,放在眼前,從小城開始,一寸一寸地地向南移動,果然清晰地在地平線上,發現了移動的黑影,盯著這黑影看了半餉,終於能發現這個黑影時分時合,的確是兩個人。鄭安平開始有些佩服小四了,憑耳朵竟然能在那麼遠的距離上,聽出是兩個人來。
鄭安平用這個方法,沿著地平線一寸寸移到兩邊盡頭,沒有新的發現。他放下手,歇了歇眼睛。旁邊值夜的士卒過來搭話,道:「大夫尋小城乎?」
鄭安平猛然覺得和經常上城巡哨的士卒聊聊,沒準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便問道:「兄亦觀小城乎?」
那名士卒道:「登城也,舉目皆荒原,惟小城稍有人行。」
鄭安平道:「吾觀其城少力田者,其何所為生?」
那名士卒道:「致富以商,何賴力田!」
鄭安平道:「何以為商?」
那名士卒道:「此城也,東出大梁,西至洛陽,南臨於鄭,過河則為邯鄲,是誠天下之中也。其欲不富,其可得乎?」
鄭安平道:「兄亦經商乎?」
士卒道:「長房有之,多所聞也,心甚慕之。惟難之行。」
鄭安平道:「長房行商,頗往小城乎?」
士卒道:「焉得不往!四方商賈齊聚,買賣皆依之。」
鄭安平道:「是時戰亂,商賈難行矣!」
士卒道:「非也。若非閉城,商賈不休,非以戰亂而稍息。聞得近日,商賈多辦糧船。不知欲何往。」
隨著交談的深入,天色越來越暗,鄭安平已經對發現五里之外的人影不抱希望了,小城在暗夜中,黑黢黢地爬著,仿佛是睡著了,沒有一點動靜。
突然,那名士卒道:「有人來矣!」
鄭安平道:「天色甚暗,又無月光,兄其何知?」
士卒道:「大夫以月色之下易觀,未知無月之夜之易也。何者?無月之夜,非獨吾目難視,行人亦難視也,故非舉火不行。而舉火之間,其行藏必露也。」
鄭安平再次向天際望去,連地平線也失去了蹤跡,渾不知天盡何處,地起何方。一點光亮,在暗夜中顯得十分醒目,雖然小,但卻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樣,無所遁形。
鄭安平再次將雙手捏著縫,貼在眼前,向那個方向瞧去,在指縫的參照下,可以依稀辨出,火光是向近處而來。鄭安平十分興奮,道:「兄之目力,亦超常人矣!」
士卒道:「多守其夜,故得之耳。非獨吾也,凡吾兄弟皆能觀之。」
鄭安平道:「但有所見,願兄教之。」
士卒道:「大夫欲觀小城,他者亦欲觀乎?」
鄭安平道:「兄其觀小城有異乎?」
士卒道:「未見也。」
鄭安平道:「若小城無其異,兄見異者,可相告也,以消其夜。」
這士卒還真指出了好幾處鄭安平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比如枯草中藏著的兔子,伏在樹上的夜梟在昏暗的夜色下,一場場殺戮在無聲地上演。
雖然在談話,但鄭安平一刻沒有放棄那個小火光,他也忽視不了,因為在閒談中,那道光越來越亮——雖然也只不過是一個小亮點。
粟兄來接班了。鄭安平把那個亮點指給粟兄看。粟兄表示看到了。粟兄說,已經淨夜了,要鄭安平辦一個節符,否則夜裡大家出不了驛舍,更談不上值班了。鄭安平答應了,還把粟兄介紹給那名士卒,並對粟兄介紹道:「此兄高才,目力過人。」士卒道:「不過多勞耳!」
鄭安平下城後,來到衛所,辦理了夜行的節符。城門衛恭維道:「但得武卒之服,誰敢問之!」鄭安平笑道:「以備不測而已。」
出了衛所,回到驛舍,雖然路遇幾次巡哨之人,果然見著武卒服裝,也都不問而過。犬兄和小四黑燈瞎火的,早早地鋪上草蓆,合衣而臥。鄭安平進來,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見,就到廚下點了一支火把進來,這才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用草捆的火把沒燃多久就熄了。鄭安平把節符放在几案上,道:「街衢已淨,出驛必執節符,乃得通行。」那兩人答應著。
鄭安平躺下,犬兄道:「兄其何見?」
鄭安平道:「無所見也。但見四兄所見之人離城,復見人執火而至。是必往城內也。」
犬兄道:「夜行之人,得無作奸?」
鄭安平道:「縱然作奸,如之奈何?但觀之耳。」
犬兄道:「張先生囑吾等密哨,半夜並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