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夜行 第986章 男兒重橫行
「各位頭領、各位族人,阿魯台不接受我交換俘虜的條件,為了招攬人心,處死了我們的滿都拉圖!今天,我要當眾處死他的義女,血債血來償!」
部落中一位名叫勞彪的長老冷笑連連地道:「我們的英雄滿都拉圖,連同我部落中三千名勇士,死傷慘重,殺死一個女人就算是血債血償了麼?」
豁阿目光如電,攸地落在他的臉上,沉聲道:「勞彪大人,我三千將士是死於沙場!他們燒掉了阿魯台的糧草,使得阿魯台士氣大喪失,才讓我軍大獲全勝,求仁得仁,死得其所!怎能與滿都拉圖被殺混為一談,你是要故意挑唆族人對我的不滿麼?」
勞彪是個四十上下的男人,一部山羊鬍子,臉頰瘦削,眼神有些陰鷲。
豁阿是被哈什哈擄回來的女人,勞彪一直不服氣這個外來戶可以代替哈什哈統領整個部落。勞彪的想法在部落中很有市場,挑戰豁阿地位的主要人物就是這個勞彪,以前有滿都拉圖全力支持豁阿,勞彪也沒辦法。如今滿都拉圖被殺,他反而擺出一副為滿都拉圖打抱不平的樣子,籍機對豁阿發起挑戰。
一聽豁阿這麼說,勞彪陰陽怪氣地笑道:「說到燒毀阿魯台的糧草,我記得哈屯下令進擊的時候曾經說過,阿魯台不止一處糧倉,可現在怎樣?若非如此,滿都拉圖大人燒了阿魯台的糧草後完全可以功成身退,從容返回,何至於還要奉命繼續搜索,深入敵後,以致全軍覆沒,哈屯,此事只怕你是難辭其咎!」
豁阿強捺怒火,說道:「消息瞬息萬變,搜集到的情報真真假假,那也在所難免。這個命令,是大汗親口下達的,我只是遵從大汗的命令,勞彪大人如果不服,可以徑去撒木兒公主營中,向大汗抗辯!如果勞彪大人覺得殺一個烏蘭圖婭算不得血債血償,那麼我可以把全部兵馬交給你,去伐阿魯台!」
豁阿美麗的臉龐掛滿寒霜,不屑地冷笑,睨著勞彪道:「阿魯台雖然成了喪家犬,明軍卻已介入,勞彪大人,你敢去麼?」
「你……」
勞彪被反將一軍,臉色脹紅,欲待再說,滿都拉圖的從弟少布已不耐煩地道:「豁阿哈屯,勞彪大人,兩位請不要爭執了!先殺了烏蘭圖婭,告祭我兄長在天之靈吧!」
豁阿和勞彪各自冷哼一聲,就此不言。
一行人紛紛出了大帳,來到帳前,帳前高杆上懸掛的大旗已然放下,那繩索正綁在小櫻的身上,旗杆前邊,還擺著一張香案,案上焚香,準備把小櫻點天燈的時候,舉行告祭滿都拉圖的大禮。
侍衛們排列整齊,把那高杆圍在中央,中間露出一塊圓形的空地,更遠處,許多部落戰士都圍攏過來。他們之中大多身上有傷,有的只吊著胳膊,有的扶著拐杖,當初出兵時,他們兵強馬壯,數倍於現在,而如今大部分已埋骨荒原,倖存的人也是大多傷殘。
對小櫻還抱有一絲憐憫,懷著些憐香惜玉心情的終究只是少數,仇恨充溢了他們的胸膛,大部分人滿腔快意,他們已經知道明軍介入,報仇雪恨的可能已經化為泡影,即便明軍不曾介入,繼續打下去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
因為出兵之初,誰也不曾想到這場仗會打得如此艱苦。先是被人吃掉了一支兩萬人的主力,使得本來占優的形勢變成了均衡的戰局,接著雙方總是互有勝負,實力的削弱是同步進行的,而且始終不曾打破這種平衡,以至傷亡遠比戰前的估計擴大了無數倍。
如今再打下去,縱然滅了韃靼,他們自己的實力也將損失殆盡,或者只消給他們幾年功夫就能恢復元氣,但是瓦剌周邊那些國家會坐失良機麼?所以他們務必得保留一些自保的力量,仗既然打不下去了,處死烏蘭圖婭就成了他們自欺欺人的一種手段,或者,這對亡者就有所交待了。
豁阿哈屯目光複雜地瞟了一眼被綁在杆下的小櫻,她沒有再說什麼,部落中的頭領、長老們都在她的身邊,再說什麼皆已無益,豁阿夫人只是沉聲一喝:「把她吊起來,準備用刑!」
繩索被兩個士兵挽著,小櫻的雙腳一寸寸離開了地面。她的樣子很狼狽,全身都被麻布包裹,手足都動彈不得,一頭長長的秀髮都披散下來,被酥油黏成一綹一綹的,還在不斷地滴著油珠,讓她俏麗的容顏微微有些失色。
高杆的頂端有一個鐵環,當她被一點點吊上去,繩索後面一個鐵鉤便正好卡進那個鐵環,她就被固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