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楊若晴哄著團團和圓圓先睡了，她自己則坐在床對面的軟榻上，整理兩個孩子明天做生日穿的小衣裳。

    團團的小衣裳是一套紅色五福童子緞面，袖口領口下擺皆鑲嵌著白色毛領的夾棉衣裳。

    圓圓的是藍色緞面，其他花紋款式跟團團一樣。

    這個時節還是初冬，天氣轉冷，但是還沒有到那種數九寒冬，所以小孩子夾棉衣褲就差不多了。

    畢竟裡面還要穿睡覺的加厚褻衣，褻衣和夾棉衣裳中間，楊若晴還給他們小哥倆準備了羊毛衫。

    襪子和鞋子也都是嶄新的。

    這些東西，有的是楊若晴準備的，比如外面的衣裳。

    襪子是小朵準備的，鞋子是王翠蓮準備的。

    除此外，小琴這個乾娘還給團團圓圓準備了兩頂小帽子，明天若是颳風的天氣，就讓他們兩個把小帽子戴起來。若是晴天就算了，省得戴的頭上都是汗。

    小衣裳摺疊整齊，並排放在軟榻上，明天早上兩個小傢伙起床就能穿上，不用到處去找。

    然後，楊若晴又準備了一摞碟子，將明天家裡要用來招待大家的瓜果點心隔夜就裝好。

    雖然明確往外放了消息不收禮，也不準備待客的酒席，就是關起門來家裡人給倆孩子做生日。

    但是，送了紅包的嘎公老孫頭肯定是要請過來喝一盅的。

    老孫頭過來了，那老楊頭和譚氏那邊肯定也是要去邀請一下的。

    小朵娘幾個也在。

    小琴是乾娘，別人可以不請，乾娘小琴是必定要過來吃頓飯，陪團團圓圓過生日的。

    剩下的就是駱家自己人了。

    這麼算起來，滿滿當當一桌人還是有的。

    等到瓜果點心這些東西都準備妥當，楊若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抬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山水沙漏圖。

    時間已經快要子時了，也就是說將近凌晨十二點了，這夜晚時間過得可真快。

    她放下手裡的活計，起身去沐浴房刷牙洗臉，小解了下，然後準備上床睡覺。

    明明盆里的水是溫熱的，洗浴房和寢房是相通的，很暖和。

    可是，楊若晴剛把香胰子搓到手背，突然一縷涼風從耳畔吹過。

    讓她冷不丁打了個激靈。

    她抬起頭去看洗浴房的窗戶，窗戶關的嚴絲合縫，基本不可能有外面的冷風鑽進來。

    楊若晴再來到寢房檢查，寢房南北的窗戶雖然都留了換氣的縫隙，但是那縫隙卻設計的巧妙，不存在冷風灌進來。

    剛才那縷冷風來得有點莫名其妙，難道是……

    一種不太美妙的預感在心裡油然而起，就在此時，帳幔突然無風自動了兩下，緊接著，床上便響起了團團的夢囈聲……

    「媽……」

    「誒，娘在，娘在！」

    楊若晴應了聲，快步上前，撩起帳幔來到床邊。

    這個床，是非常復古的那種老式千斤拔步床。

    這種床撩開帳幔之後，裡面是兩進式，第一進左右兩側是用來掛衣裳的橫檔，地下有小圓桌子和小圓凳子，以及馬桶。

    小圓桌子上放著燈籠，水壺茶碗啥的。

    在某些大戶人家，需要丫鬟陪夜伺候的，會在這第一進裡面弄一張踏板，丫鬟就睡在踏板上，好隨時聽候主人家的吩咐。

    再往裡面去，是由左右兩側的床頭櫃銜接著的床踏板。

    楊若晴踩上床踏板，揭開紗帳去打量大床上的兩個孩子。

    弟弟圓圓睡的很香，背對著外面，肉嘟嘟的小臉都壓到變形。

    哥哥團團睡在床外側這邊，小傢伙平躺著睡，臉蛋兒紅通通的，小手舉在兩邊腦袋邊，小嘴兒蠕動著，嘴裡發出呢喃聲。

    楊若晴把耳朵俯下來聽了一陣，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但是，從這含糊不清的話語裡，她卻捕捉到兩個字：媽媽……

    媽媽？

    楊若晴想起先前她也聽到團團這麼叫來著。

    可不對呀，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叫自己做娘，或者娘親。

    什麼時候叫過媽媽了？

    就算在楊若晴講給他們兄弟的那些童話故事裡，她也幾乎是用母親，娘親來代替故事中的媽媽。

    用爹，父親，來代替故事中的爸爸。

    這孩子，怎麼突然喊媽媽了？

    從哪學到的？

    而且看他兩隻小手，在腦側一會兒攤開，一會兒又握緊，眉頭緊皺，不時還扭動幾下身子，蹬兩下小腳，好像在努力的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團團？團團？醒一醒啊兒子。」

    楊若晴俯下身將他抱起來，連帶著被子一起裹在他身上。

    她檢查過了，孩子雖然看著臉蛋紅撲撲的，卻並沒有發燒，身上也沒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