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格格一走，舍里就用那種震驚的眼神看布喇奇：「你這……你這怎麼回事？」

    「沒事。」布喇奇強行忍住笑意，可實在是忍不住，嘴角勾起來了。

    「你這不吭不哈……你……你小子跟公主？你真是……」舍里簡直太驚訝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嘛，一樣宮裡長大的，一樣跟公主們玩了幾年。

    沒想到，小夥伴居然跟公主……

    這看著是公主還挺有意思的？

    還不許他毀容？還允許他寫信？

    這不是一般關係了吧？就好比他自己，肯定就不會給公主寫信啊。

    還說不會看上別的男孩子……

    天哪。

    「好了好了，別說了，這不八字還沒一瞥呢。」布喇奇還是笑出來了。

    這種得意，不可能藏得住。

    小少年得到了這樣的保證，簡直心花怒放。

    「你……你也不怕皇上和娘娘收拾你？所以你之前就是跟太子爺說這個去了？你真是膽子太大了！」舍里道。

    「好了，別驚訝了，三公主肯定會有額浮動的，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布喇奇收起笑意：「我一定會努力，更配得上她。」

    舍里還想說很多，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就也說不出口了。

    他很清楚，布喇奇的努力，四個哈哈珠子，布喇奇是領頭的，他的功夫最好。

    家世也好，什麼都是拔尖的。

    就算是不給太子爺做伴讀，那也該是出眾的小阿哥一個。

    也是有資格娶公主的。

    如今，他驚訝的大多是因為近水樓台，他竟然毫不知情。

    本來，他與布喇奇只差了一歲，這一看，卻像是差了很多歲。

    原來自己的小夥伴已經不知不覺的成為一個他都看不懂的人了。

    於是，這也激起了他的鬥志！大家都是一樣的人，誰也不能比誰差！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四爺帶著皇子們親自送了隆科多一行人出征。

    天氣晴好，四爺站在城門上，看著遠去的軍隊，胸中有豪情萬丈。

    「皇阿瑪，兒子明白您的意思了。」青雀兒道。

    「哦？怎麼說?」四爺問。

    「兒子昨日出宮，聽到了很多話。百姓們不喜歡打仗，可百姓們也覺得我們大清不該被欺負。沒有人喜歡打仗，但是更多時候，不打不能保太平。」

    「呵呵，好孩子，慢慢學，皇阿瑪也不是個合格的皇帝，皇阿瑪也還在學。學聖祖爺，學世祖爺。也學曾經漢人們的皇帝們。前朝雖然丟了江山，可他們留下的也不全都是糟粕。漢人有幾千年歷史，多得是我們該學該知道的。」

    四爺道。

    「額娘說過，人就算是讀再多的書，也不能保證不犯錯。但是，總能少犯錯，或者知道哪些事是錯的。兒子想，皇阿瑪的話也是一個意思。這世上，人無完人，皇上和太子也是一樣的對嗎？」青雀兒還不夠高，仰頭也只到四爺的胸口。

    四爺低頭瞧著他，俊朗的外表，有小格格的影子，也有他自己的影子。

    真誠的眼睛，充滿求知慾，卻也帶著驕傲。

    這是他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不，應該是他此生唯一真的愛的女人生的孩子。

    是他喜歡的孩子，寄予厚望的太子。

    這孩子滿心真誠的信任他這個皇阿瑪。

    沒有學那些虛偽的奉承，像他的額娘一樣，也不怕說出的話叫人覺得不妥。

    可四爺喜歡啊。

    他就喜歡青雀兒這份真誠。

    「對，人無完人，人都會錯，只是上位者的錯會比百姓的錯更可怕。做皇帝的人做錯了一件事，可能要連累萬千黎民受苦。沒有一個皇帝能做到完美。而我們，至少能從前人的錯誤中，吸取一些教訓。」四爺伸手，放在青雀兒的肩膀上：「好孩子，你還小，你有很多時間，不要怕丟人，我們大清有很多能人，不懂的就要問。做不好就要學。阿瑪有耐心等你長大。」

    「是。」青雀兒笑起來，他勾唇的樣子與四爺如出一轍。

    迎著朝陽，他笑的青澀又鮮活。

    四爺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捏了幾下。

    後面其他的皇子看著，聽著，羨慕的，嫉妒的，感慨的，不一而足。

    四爺要回園子，弘暉和弘昐回宮，恭送走了四爺一行人。

    弘昐忽然道：「大哥，弟弟始終有個問題，還請大哥不吝賜教。」

    「老二，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了。」弘暉淡淡的。

    「不不不，弟弟也不是從前了，是真的有些不解。並沒其他的意思。」弘昐搖搖頭。

    「那你問吧。」弘暉站定。

    「我只是想問，太子爺到底是真性情，還是……我一直好奇，大哥你是怎麼看的。從小，你好像就覺得他是真性情。就像剛才的話，縱然他是太子爺，是皇阿瑪寵愛的兒子，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問出來？就算如今他得寵，以後呢？」

    以後呢？

    皇阿瑪老了之後呢？

    先帝爺的太子爺當年不也盛寵？後來如何？

    「老二，這其實並不重要。」弘暉搖搖頭：「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更擅長做自己。」

    弘暉笑著搖搖頭走了。

    他沒去回答，但是弘昐要是懂了，就會懂了。

    太子爺是真性情還是裝的呢？

    當然是真的，他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機會，為什麼要活的壓抑？

    弘昐的話他也明白。無非就是說皇阿瑪日後老了，會忌憚太子爺。

    畢竟這是有先例的，先帝爺的太子爺不就活生生是個例子麼？

    可是那又如何呢？如果十年二十年之後，皇阿瑪要忌憚，要對付太子爺，那麼他裝出個恭順樣子來就有用麼？

    如果勢必有那麼一天，那麼更是不需要裝模作樣了。

    當年他小時候在宮裡讀書，也是見過當時的太子爺委曲求全的，求到了麼？